最致命的是那双眼睛！
眼瞳的颜色是极其清浅的琉璃灰，像冻住了万年时光的西伯利亚冰湖深处，覆盖着亘古不化的寒霜。
明明清澈见底，却深邃得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碾碎。
没有半点人间烟火情绪，只有一片绝对的、令人心悸的、仿佛能洞穿九幽的冰冷与明澈。
嘴唇薄而色淡，如同雪地里两片初绽的淡粉樱花瓣，抿成一条没有任何弧度的直线。
整个人站在那里，没有刻意释放气场，却仿佛独立于喧嚣凡尘之外的存在。
周围的空气都因她而凝固、降温。
她美得惊心动魄，却不带一丝脂粉气，反而像一柄出鞘即封喉的上古神兵，散发出足以冻结灵魂的杀伐寒意！
姜润月的呼吸骤然停滞。
哭得昏天黑地的姜四，也被这无声而恐怖的存在感强行中断了号哭，抽噎着茫然抬起浑浊的泪眼。
街道的嘈杂、路人的议论、秋风的呜咽、甚至是心跳……
一切声音在姜润月耳中瞬间抽离，只剩下死寂。
他的大脑被这极度不真实的视觉冲击彻底清空格式化！
幻觉？
痛极而生的心魔幻境？
还是这破系统……终于良心发现派来顶级建模脸客服来慰藉我这个史上最苦逼的单身贵族？
脚步声停在姜润月面前一步之遥。
那股带着冰雪气息的冷香若有若无地飘来，并非凡俗香水，更像是千万年高山雪莲混合着某种寒性金属析出的气息。
然后。
在姜四那如同见鬼般惊悚目光中，在姜润月大脑彻底宕机状态中。
这位气质足以冻结整个雒阳县、容貌秒杀娱乐圈顶流水军刷屏吹嘘的仙女姐姐，缓缓地、极其郑重地、甚至带着一丝学术探讨般精准的认真，开了口。
声线如同玉质风铃被冰晶敲击，空灵剔透，却没有任何起伏，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陈述感。
“你好，我叫陆雪琪。”
停顿一秒。
那双足以令亿万读者自动脑补十万字高岭之花人设的琉璃灰冰眸，毫无避讳地、清晰地映照出姜闰坤那张写满震惊、荒诞、泪痕未干的清丽脸庞。
冰唇轻启，吐出石破天惊的下一句。
“我是你的女朋友。”
空气真的凝固了！
不是形容词！
姜润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周围的空气分子，都似乎被她话语中蕴含的某种“绝对零度真实”给冻结了！
连她体内的“璇玑玉衡”星力气旋都在瑟瑟发抖，几近停滞！
“啊？”
一个字，短促、颤抖、包含了宇宙间所有混乱、懵逼、怀疑人生、以及“我他妈没睡醒还是在写遗书”的超高浓度质问。
从姜润月喉咙里滚出来。
眼泪都吓没了！
全身上下只剩下一种灵魂脱壳般的麻木颤栗。
老爹姜四：“？？？”
他那张被泪水糊得色彩斑斓的皱脸，彻底僵住了！
眼角的泪珠要掉不掉，鼻孔下的鼻涕泡泡无声破裂。
他半张着嘴，目光在冰仙子陆雪琪，再挪到刚被官方认证为“闺女”，脸上还糊着半拉泪痕和震撼的儿子身上……
来来回回扫视！
大脑cpU在连续处理了“儿子变闺女”、“户口本魔改”、“派出所老王收钱办事”后，再次遭遇“天降冰山顶配女友认领我家新鲜出炉的闺女？”
这种足以烧穿地壳的核弹级信息！
老头感觉自己脑子里那架用了五十年的老风箱，彻底断了轴！
眼前一黑一白，只剩下满脑袋乱码弹幕刷屏。
什么玩意儿？
她是谁？
她从哪里来？
她要干嘛？
女朋友？
跟我家……新出炉的闺女？
那她……是看上坤子那张脸……还是别的啥玩意儿？”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苍天啊！俺今天出门是忘了给祖宗烧香撞了山精窝吗？”
老爹姜四整个人都傻了。
陆雪琪却似乎完全不受这爷俩灵魂出窍状态的影响。
她依旧保持着那副探讨高维空间物理法则般的严肃表情，仿佛刚才宣布的不是什么“恋爱宣言”，而是什么量子纠缠状态确认通知。
她甚至微微侧头，目光平静无波地扫过老姜四怀里还抱着的、沾着泪痕和鼻涕的崭新户口本，那“姓名：姜润月”、“性别：女”的条目，清晰地落入了她冰雪般的眼瞳深处，然后目光又回到了姜润月脸上。
琉璃灰冰眸中的绝对寒冷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极淡的、如同冰层裂隙下微光一闪的……确认无误的意味？
姜润月被这眼神看得浑身一激灵！
她此刻的感觉，就像是被一台跨位面的超级人工智能扫描仪，从生理构造到灵魂内核扫描了个底掉！
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窜天灵盖！
“不是…我…他…那…”
姜润月感觉自己语言功能模块，似乎彻底碎裂重组失败。
“陆……陆……姑娘？”
她艰难地吐出这个词，嗓音抖得像帕金森晚期：“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还是…”
她下意识地护了护胸口，一脸“我虽然是单身贵族，但性别刚变更属性未激活”的绝望悲愤。
“找错……性别……了？！”
陆雪琪却微微摇了摇头。动作幅度极小，却带着一种精准的、如同精密的机械臂般不容置疑的否定。
“姜润月。”
她再次清晰地念出这个刚刚在法律上被定性为女性的名字，声音冰冷依旧，却像是一道来自遥远时空的箴言锁链，死死铐住了某个摇摇欲坠的灵魂。
“我就是来找你的。”
她的目光，穿透她所有混乱的伪装，直视紫府深处那团瑟瑟发抖的星力气旋。
“道途茫茫，你我今后携手同行。”
说完。
她没有等任何回应，也没有再看已经被这玄幻到突破次元壁的台词，震得魂飞天外的姜四一眼。
转身。
白色风衣下摆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凌厉的白色弧线，如同雪峰回旋的旗云。
哒、哒、哒……
那精准踩在心跳节拍上的脚步声远去。
天蓝色宝马m4发出一阵低沉悦耳的咆哮，如同史前巨兽的低吼，利箭般蹿出，转瞬间消失在街角的车流中。
只留下街角。
抱着户口本、挂着鼻涕泡泡、眼神彻底失去焦距、如同被石化雕塑的老姜四。
以及。
僵立原地、如同一尊被顶级冰系禁咒从头冻到脚、连思维都结了冰的——
新鲜出炉的“姜家长女”姜润月。
秋风瑟瑟，卷起一片枯叶。
正好落在姜润月的头顶。
远处，不知谁家的商铺电视里，不合时宜地传来一则插播的本地午间新闻快讯。
“……近期，多地市民反映观察到不明高空飞行物高速穿越雷雨云层现象，专家初步推测或为罕见球形闪电聚集态……”
这声音在爷俩耳中，此刻如同最荒诞的宇宙背景噪音。
姜润月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抬手，拈下头顶那片落叶，目光呆滞地看着陆雪琪消失的方向。
“……同行？”
“……女朋友？”
“……还他娘的是送上门的？”
“……这系统升级包内容…尺度是不是有点过于变态了？？”
雒阳县郊。
一处僻静的梧桐树荫蔽之下。
那辆天蓝色宛若冰铸的宝马m4，如同一座移动的微型洞府，静静蛰伏在斑驳的光影之中。
车内与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高级隔音系统将风声、鸟鸣、乃至尘世的浮躁都过滤殆尽，只剩下空调系统几不可闻的微鸣，营造出一个绝对冰冷的静谧空间。
主驾驶座上。
清冷如冰的陆雪琪——或许更该称她为“天琊”，此刻却微微低着头，那双平日里足以冻结星河、映照寒霜的琉璃灰眸子，正专注地落在手机上。
她纤长如同冰雕雪塑的手指在屏上飞速敲击，速度快得拖出残影，指尖萦绕的灵力微芒无声跳跃。
微信聊天框。
天琊：“见着了，名字已更迭，户籍册已录入女眷。确系其人无虞！”
信息几乎是秒回。
敖柔：“我就说吧，本公主的天龙演天术岂是浪得虚名？虽耗了三缕龙血推演她那混乱如麻的命轨，却也算值了！就是他这次怎的成了男儿身？稀奇！”
陆雪琪长睫微垂，指尖点动更快，如同弹奏无声琴键。
天琊：“月儿所修行的功法有古怪，明明丹田内真元如温水一般，但表现出来的却是至阴至寒，并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推动其躯壳…由阳转阴！”
远在姜家村小院的“小白蛇”显然震惊了！
聊天框沉默了足足十秒钟。
敖柔：“怎么可能？我可怜的小月儿…变成这般男不男、女不女……以后可如何见龙……不过也没关系！”
“天琊师妹你放心，我发过誓的，月儿今生是男儿身，我便嫁给他！若是女儿身，我亦是她的贴心好师姐！为他保驾护航，扫平前路坎坷！”
陆雪琪冰雪般的面容毫无波澜，玉指灵光一闪。
天琊：“可你不是人哦。”
聊天框对面瞬间沉寂。
五秒钟后。
敖柔：“天！琊！妹！妹！你！”
“算了，本公主不跟你这个冰山计较，他妈妈端着饭盆哼着歌回来了，不能再聊了！马甲要掉了！！我先撤了！”
消息发送成功。
姜润月那间弥漫着淡淡草药味、散落着各种道家典籍的小房间里。
小白蛇……或者说——敖柔！
正以一个极其慵懒妖娆，用尾巴尖卷着另一台手机，瘫在松针铺成的窝里。
手机屏还停留在聊天界面上。
“啧，这冰山美人儿，说话还是这么噎死龙不偿命！”
化作半人半蛇的她，晃了晃小巧的脑袋，雪白鳞片在窗棂透进的暖阳下，流转着高贵的光泽，嘴里碎碎念。
“不是人？哼，我龙族不比人类血统高贵？小月儿变成啥样我都……”
嗡…嗡…
细微的空间震荡感传来，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脚步！
老娘许秋回来了，而且近在咫尺！
“坏了！”
敖柔那对黑曜石般的圆眼猛地睁大，里面写满了“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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