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桌会议的“余震”还在菌丝腔室里回荡。噬宙奶奶的讨债号角，苏夭夭的律法铁钳，瑶池仙子的冰焰诅咒，三股力量搅动出的债务漩涡，最终都沉甸甸地压在了楚歌那刚刚出炉的【菌丝债务之触】神格上。烙印深处传来的母巢那“愉悦度+1”的冰冷意念，像一根无形的鞭子，抽打着他的神魂。
“爹爹…你…你还好吧？”噬宙婴儿抱着奶瓶，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楚歌神座上冰冷的菌丝扶手。爹爹脸上那暂时免费的面瘫表情，比哭还难看。
楚歌没说话，只是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这个动作暂时安全）。额头的烙印微微旋转，冰冷的权柄感应无声蔓延。他能“看”到：
* 噬宙奶奶预付的一百万星币“定金”，如同一条燃烧的、充满混沌气息的因果线，牢牢锚定在他神格上，另一端连接着那笔横跨三个纪元的超级烂账，怨念深重。
* 苏夭夭那份《神格服务抵扣协议》化作一道冰冷、精确、布满法律荆棘的银色锁链，缠绕在他的左臂（神魂层面），锁链尽头是悬浮在苏氏律所的全息沙漏，倒计时指向明日星时八点。
* 瑶池仙子那“一星币侮辱性赔偿”的微小火苗和“裁决服务费2500星币”的冰冷铁块，则像两枚耻辱的勋章，直接焊在了他神格烙印的边缘，散发着“此神可欺”的微弱波动。
* 最深处，是母巢那庞大混乱意志投来的、带着“满意”的注视，以及一个不断跳动的数字：4,003,501 星币（流转总量）。
债海无涯，神格是舟，也是锚。他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债锚”，连喘气都得算着利息。
“爹爹，苏前娘亲的协议…宝宝收到了。”噬宙婴儿小声提醒，奶瓶投射出那份金光闪闪（法律条文特效）的《神格服务抵扣协议》，条款密密麻麻，核心内容就一句：明早八点，楚歌神君需准时抵达苏氏星际律法事务所总部（坐标：*** *** ***），协助整理《跨星系赖账老赖心理分析报告》，服务时长以抵扣债务为准（每小时五万星币）。
楚歌的目光在那“协助整理报告”上停留了一瞬。他堂堂新任债务神，代天理债的存在，明天要去给前妻（兼债主）打工，整理…老赖心理分析？这神生，真是跌宕起伏，沙雕到极致。
“准备…出发。”楚歌的声音沙哑，带着神性浸染后的冰冷和疲惫。他心念微动，额头的【菌丝债务之触】烙印亮起微光。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了他和噬宙婴儿。
没有炫酷的空间跳跃，没有拉风的星际神光。只有脚下那暗绿色的“血池”粘液无声沸腾，迅速向上蔓延、包裹！冰冷的、带着腐败甜香和庞大信息的触感再次袭来。下一秒，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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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氏星际律法事务所总部。
这里没有金碧辉煌的宫殿，没有债主联盟的冰冷战舰群。它位于一颗高度秩序化的、被无数透明法律条文状能量护盾包裹的行政星轨道上。主体建筑像一把巨大无比的、半出鞘的汤勺剑，剑柄是生活与休闲区（据说利用率极低），剑身是核心办公区，剑尖则指向深邃宇宙，象征着律法的终极指向。
楚歌和噬宙婴儿的身影，如同两滴从宇宙排污口甩出来的粘液，凭空出现在剑身核心办公区——一个巨大、空旷、冰冷得如同宇宙真空的纯白色大厅中央。
楚歌身上那层流淌着菌丝脉络的“皮肤”自动隐去，恢复成他那身破烂的菌丝礼服（神格皮肤需要付费激活）。噬宙婴儿则紧紧抱着奶瓶，小脸煞白，显然这种“菌丝传送”体验极差。
“身份确认：楚歌（神格载体·次级）。噬宙婴儿（关联债务担保人·次级）。”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合成音在大厅响起。
“访问权限：临时工（债务抵扣状态）。”
“工作区域：b-114号‘老赖心理分析’静思室。”
“请沿地面绿色指引光线移动。禁止喧哗，禁止使用神格能力（除协议许可项目），禁止携带危险品（包括但不限于奶瓶内不明液体）。”
地面亮起一道纤细的绿色光线，指向大厅深处一条幽暗的通道。
“爹爹…这里…好冷…”噬宙婴儿缩了缩脖子，感觉这里的空气都带着法律条文的棱角，刮得皮肤生疼。
楚歌没说话，面无表情（免费额度内）地沿着绿线前行。他能感觉到，整个律所空间都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秩序力场”，对他额头的混乱神格烙印形成强大的压制，让那冰冷的权柄运转都变得滞涩。母巢那如同背景噪音般的混乱意念，在这里被削弱到几乎无法感知。
静思室b-114。
门无声滑开。里面空间不大，依旧是纯白色调。一张冰冷的合金桌，一把同样冰冷的合金椅。桌子上方悬浮着一个巨大的全息沙漏，里面的星沙正以恒定的速度向下流淌，距离八点还有最后几分钟。沙漏旁边，悬浮着密密麻麻、如同星云般旋转的文件夹投影，每个文件夹都标注着诸如“仙女星系·赖账星主·拖延症晚期心理评估”、“三角星域·星际老赖兄弟会·反催收话术大全”、“黑洞银行·呆账成因及债务人心理画像”等令人头大的标题。
桌子对面，一把悬浮的、造型简洁流畅的暗红色高背椅上，苏夭夭的身影已经等在那里。她换了一身更利落的深灰色律袍，纤尘不染。绝美的脸庞上没有一丝波澜，如同最完美的冰雕。她手中没有卷宗，只有那柄其貌不扬的汤勺剑，正悬浮在她身侧，剑尖微微下垂，指向合金桌面，散发着无形的、精准的压迫感。
“准时。”苏夭夭抬眸，清冷的目光扫过楚歌和他身后探头探脑的噬宙婴儿，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服务计时开始。你的工作：协助筛选、归类、提炼这些老赖案例中的核心心理特征及行为模式，输入中央分析矩阵。允许使用神格权柄‘债务因果浅层感知’（协议附录c第3条）进行辅助判断。禁止对文件进行任何形式的物理或精神污染（包括但不限于菌丝附着、神格情绪投射）。”
她话音落下，合金桌面上无声地滑开一个凹槽，升起一副造型奇特的、闪烁着微弱蓝光的半透明手套——显然是给他用的。
楚歌看着那堆旋转的文件星云，再看看苏夭夭那冰冷的眼神和悬浮的汤勺剑，感觉自己的神格尊严（虽然所剩无几）正在被按在地上摩擦。他深吸一口气（免费），走到合金椅前坐下。冰冷的触感让他一激灵。他戴上那副手套，手套瞬间贴合手掌，传来轻微的束缚感，显然有监控功能。
他心念微动，尝试着沟通额头的烙印，发动那被协议允许的“债务因果浅层感知”。
嗡！
额头的烙印微光一闪。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化！那些旋转的文件投影不再是冰冷的文字和数据，而是瞬间被无数细密的、颜色各异的因果丝线缠绕！丝线有粗有细，有亮有暗，有的坚韧如法则，有的脆弱如蛛网，延伸向无尽的虚空深处。每一个文件，都代表着一个（或一群）老赖，其背后的债务因果如同纠缠的毛线团，混乱而庞杂。
他能“看”到：
* 一个标注“拖延症晚期”的星主文件，其因果线呈现一种病态的、如同鼻涕虫爬行般的粘稠轨迹，充满了“明天再说”、“下个纪元一定还”的惰性怨念。
* 那个“老赖兄弟会”的文件，因果线则相互勾结、缠绕，编织成一张巨大的、充满“法不责众”、“转移资产”、“倒打一耙”等混乱信号的防御网。
* 黑洞银行的呆账文件，其因果线则大多断裂、黯淡，指向死寂的虚空，代表着债务人彻底消亡或逃逸至无法追溯的维度。
“开始。”苏夭夭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感知。汤勺剑的剑尖极其轻微地抬了抬，指向第一个“拖延症晚期”星主的文件。
楚歌收敛心神，用意念操控手套，点开文件。海量的信息涌入——债务规模、拖欠时长、催收记录、债务人公开声明、甚至一些私密的通讯记录片段（被合法获取）。他需要从这庞杂的信息中，提取核心心理特征。
他再次发动神格感知。那粘稠的因果轨迹在他眼中放大，惰性怨念如同实质的淤泥。他尝试着用神念去“梳理”这团乱麻，提取核心信息。
就在他神念触及那惰性怨念核心的瞬间——
嗡！
额头的烙印猛地一跳！一行由暗红菌丝构成的、冰冷的收费弹幕，无视了苏夭夭的禁令和律所的秩序力场，强行在他面前的虚空中弹出：
＞ 【神格权柄·债务因果浅层感知·深度解析服务！】
＞ 【目标：仙女星系·赖账星主·惰性怨念核心！】
＞ 【解析深度：Lv.3（触及核心模式）！】
＞ 【生成费用：5，000星币！】
＞ 【账户余额：-1，254，001 星币（含微笑分期及裁决费）】
＞ 【请于5秒内支付！否则将触发‘神格解析冻结’及‘滞纳金’！】
＞ 【倒计时：4…3…】
楚歌：“！！！”
他戴着监控手套的手指猛地一僵！差点把面前的文件投影捏碎！苏夭夭冰冷的目光瞬间如同实质的冰锥刺了过来！汤勺剑的剑尖无声无息地抬起了一毫米！
“爹爹！”噬宙婴儿在后面吓得奶瓶差点又掉了。
千钧一发！楚歌在倒计时跳到“2”的瞬间，用尽全部意志力，用意念嘶吼：“支！付！分！期！”
虚空中那刺目的收费弹幕瞬间缩小、暗淡，化作一个微小的“分期付款中：5，000星币（日息250星币）”图标，挂在了那个星主文件投影的右上角，像个耻辱的标签。
冷汗（免费的）瞬间浸透了楚歌的后背。他不敢再看苏夭夭，只能强行集中精神，将感知停留在最浅层，不敢再深入触及任何核心怨念，开始机械地、小心翼翼地筛选那些表层信息，输入中央分析矩阵。
“拖延特征一：时间感知扭曲，将‘立即’定义为‘下一个恒星周期’…”
“特征二：责任外化，将债务归咎于星系经济波动、敌对势力阴谋、甚至宇宙膨胀…”
“特征三：承诺廉价化，口头保证毫无成本，实际履约意愿低于星尘密度…”
每输入一条，楚歌都感觉自己的神格烙印沉重一分。这哪里是整理报告？这是用他的神格当筛子，去过滤宇宙老赖的垃圾信息！
时间在冰冷和压抑中流逝。沙漏里的星沙无声流淌。
突然！
“嘀嘀！检测到高浓度‘债务关联性精神污染’！来源：b-114室！污染类型：…‘绝望性摆烂’混合‘神格级社死’！”
静思室内的警报毫无征兆地响起！刺目的红光闪烁！原本纯白的墙壁瞬间变成了警告的深红！
楚歌和噬宙婴儿吓了一跳。苏夭夭秀眉微蹙，汤勺剑瞬间指向警报源——楚歌面前那堆文件投影！
只见那个“老赖兄弟会”的文件投影，不知何时，其表面笼罩的因果防御网剧烈扭曲起来！在楚歌浅层感知的“刺激”下（虽然他根本没敢深入），文件内部记录的某个老赖兄弟会成员的一段“临终遗言（赖账版）”全息影像被意外激活，投射了出来！
影像中，一个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的星际老赖，躺在垃圾堆一样的船舱里，对着记录仪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
“哈哈哈！还钱？老子凭本事借的星币，凭什么还？！联盟？律所？狗屁！都是吸血鬼！老子烂命一条！有本事来拿啊！老子在‘虚无坟场’等你们！坐标？做梦！老子死也不告诉你们！老子的债…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别想…呃！”
影像戛然而止。但那老赖临死前爆发出的、混合了极致绝望、疯狂摆烂和“我烂我有理”的怨毒精神冲击波，如同实质的脏水，瞬间泼满了整个静思室！
这精神污染对苏夭夭和律所的秩序力场来说只是微风拂面，但对楚歌那与债务深度绑定的神格烙印而言，却如同在滚油里泼了一瓢冰水！
轰！
楚歌额头的【菌丝债务之触】烙印猛地爆发出刺目的暗红光芒！那黑洞漩涡疯狂旋转！一股源自神格本能的、对同类“摆烂”怨念的强烈共鸣（或者说污染吸引）被引爆！烙印深处，母巢那混乱的意志似乎也被这“美味”刺激，发出一丝贪婪的波动！
楚歌感觉自己的神魂像是被扔进了绞肉机！神格烙印灼热发烫！他极力压制，但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脸上那免费的面瘫表情瞬间崩溃！
更糟糕的是，在他极力压制神格暴走时，他面前那个“老赖兄弟会”的文件投影，其右上角那个代表他刚才分期付款的微小图标，因为神格能量的剧烈波动，猛地被放大、高亮！
一行巨大的、蠕动的菌丝弹幕，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强行弹出，覆盖了大半个文件投影：
＞ 【分期付款异常！检测到神格能量剧烈波动！】
＞ 【判定：恶意拖欠风险提升！】
＞ 【强制措施启动！】
＞ 【扣押抵押物：当前工作成果（老赖兄弟会心理特征报告草稿）！】
＞ 【草稿内容已锁定！禁止编辑！禁止删除！】
＞ 【解锁条件：立即清偿本期分期5，000星币本金+250星币滞纳金！】
＞ 【倒计时：10…9…】
楚歌看着那被菌丝锁链死死缠绕、无法再编辑分毫的报告草稿投影，再看看旁边苏夭夭那骤然降至冰点以下的眼神和微微抬起的汤勺剑剑尖，一股混合着神格反噬、极致社死和被母巢\/律所双重剥削的悲愤，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里爆发！
“母…巢…我…日…你…”一句被神格自动消音（收费）的脏话梗在喉咙里。
他猛地扭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向身后唯一能“求助”的对象——噬宙婴儿。眼神里充满了走投无路的疯狂和…“儿子快想想办法”的绝望。
噬宙婴儿抱着奶瓶，看着爹爹脸上那崩溃的表情（虽然很快被神格强行压回面瘫），再看看那被锁定的报告和被高亮的分期账单，小脸也皱成了苦瓜。他小胖手在奶瓶上疯狂操作，奶瓶投射的光幕上，代表母巢的抽象圆球图标疯狂闪烁，他试图沟通，但只得到一段冰冷混乱的回复：
＞ 【次级神格·债务权柄·风险管控机制触发…符合协议…】
＞ 【解锁需支付…5250星币…】
＞ 【或…提供…等值…‘精神污染样本’…对冲风险…（指向警报源残留的‘摆烂’怨念）…】
提供等值的精神污染样本对冲？噬宙婴儿看着静思室内残留的那股令人作呕的“绝望摆烂”气息，又看看爹爹那快要喷火的眼神，一个极其大胆（作死）的念头闪过他小小的脑海。
他一咬牙，小胖手在奶瓶上某个隐蔽的、画着骷髅头的按钮上狠狠一按！
“噗嗤！”
奶瓶的吸管口猛地喷出一股粘稠的、散发着浓郁奶腥味和奇异甜香的乳白色雾状液体！这股液体并非喷向警报源，而是精准地喷向了…楚歌！
“逆子！你…！”楚歌惊怒交加，但话未说完，那奶雾已经扑面而来！
没有攻击性。只有一股极其熟悉、却又被奶瓶高度提纯浓缩的、属于噬宙婴儿的独有气息——那是一种混合了婴幼儿混沌未明、无理取闹、撒泼打滚、以及“我爹欠债我最大”等复杂情绪的…终极熊孩子精神污染源！
这股浓缩的熊孩子怨念奶雾，如同精准的导弹，瞬间命中了楚歌额头上那疯狂旋转的【菌丝债务之触】烙印！
滋啦——！
如同冷水泼进热油锅！暗红色的神格烙印猛地一颤！那疯狂旋转的黑洞漩涡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旋转速度骤降！烙印表面覆盖的、因共鸣老赖“摆烂”怨念而产生的灼热和不稳定波动，如同被浇灭的火焰，瞬间被这股更加混乱、更加无理取闹的熊孩子怨念覆盖、中和、压制！
锁定报告的菌丝锁链和那巨大的分期弹幕，如同信号不良般剧烈闪烁了几下，然后“噗”地一声，消失了！报告草稿恢复了可编辑状态。
静思室内刺耳的警报声和闪烁的红光也戛然而止。
一片死寂。
只有浓缩熊孩子怨念奶雾的甜腥味在空气中缓缓飘散。
楚歌僵在原地，额头的烙印恢复了冰冷的稳定旋转，但烙印边缘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噬宙婴儿的奶油气？他脸上的面瘫表情依旧，但眼神深处，是劫后余生的茫然和一种“我居然被儿子的奶镇压了神格”的极致荒谬。
噬宙婴儿看着警报解除，小脸一松，得意地晃了晃奶瓶：“搞定！爹爹，宝宝的黑客奶，专治各种神格不服！”
苏夭夭冰冷的目光在楚歌、噬宙婴儿、以及空气中残留的奶雾之间缓缓扫过。她手中悬浮的汤勺剑，剑尖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幅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大。那绝美的冰雕脸庞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楚歌发誓，他似乎在对方那寒潭般的眸子里，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极其罕见的…错愕和…无语？
她沉默了几秒，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停顿：
“静思室清洁费（特殊污染物处理），额外追加：5，000星币。计入服务抵扣债务总额。”
“工作继续。”
“再有下次…”
汤勺剑的剑尖，无声地指向了噬宙婴儿怀里那个还在冒着可疑白烟的奶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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