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三人顺利抵达济南。
一顿午饭的工夫，细心的陈秘书明显察觉到，上车前还稍显别扭的两人，此刻氛围已截然不同，吃一口对视两眼。奇奇怪怪，倒是次要，核心问题是两位姑娘好像有点嫌弃他的存在。
门诊号约到了明天一大早，寥寥草草结束午餐，李意浓和褚攸宁决定在市区里转转，陈秘书识趣的主动不参加。
充满烟火气的芙蓉街，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街道两侧，摆满了各式各样不算济南特色的济南小吃摊，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漫步在人群中，褚攸宁好奇的东张西望，眼中满是兴奋与好奇。北京是个几乎没有小吃摊贩的城市，从小到大没太出过市区的孩子，这会儿摇身一变演起了刘姥姥。
第一家让褚攸宁走不动路的，是售卖把子肉的店铺。一块块色泽红亮的把子肉整齐的码放在盘中，肥而不腻，瘦而不柴。李意浓买了一份，用竹签插起一块递给准女友。
褚攸宁轻轻咬下一口，软糯的口感瞬间在齿间散开，肉香四溢：〖好吃，你尝尝。〗
“我不爱吃肉。”本来不打算吃，李意浓看着她满足的神情，感觉真的不吃一口的话，会很扫兴，嚼了一小块。
盯着姐姐确实嚼了，也确实咽了，褚攸宁充满期待催好评：〖没骗你吧？喜欢吗？再来一块？〗
赶紧摇摇头，李意浓真的已经尽力了：“比别的肉好吃很多，但毕竟很肥，我再吃一口的话可能会觉得腻。”
埋头于叉肉、吃肉，褚攸宁可顾不上看路，被李意浓拽胳膊、拉衣角、扶肩膀，竟然没撞到，也没摔着，而且似乎忘了自己有听障，似乎不再格外留意陌生的嘈杂环境。
一路走一路品尝，油旋、奶汤蒲菜、甜沫、草包包子、盘丝饼，争先恐后进了肚子。
终于，喝羊汤填缝儿的时候，褚攸宁饱了：〖我说中午咱俩单独吃，你还不同意。他在旁边，我都没心情好好吃饭，可惜了那条糖醋鲤鱼和那盘九转大肠。〗
李意浓也悄悄打了个饱嗝：“陈秘书开了一路的车，到地方了咱们总要客气一下，一起吃顿饭吧？”
〖这是他的工作。来济南这些天，对他来讲和放假差不多。〗褚攸宁显然是习惯了爸爸下属为自己鞍前马后，不以为然。
没再多说什么，其实李意浓中午也不想和陈秘书一起吃饭，也没吃饱。
溜溜转转之间，天色将暗，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时间的速度比燕子快。
风景如画的大明湖畔，李意浓满脑子都是“夏雨荷”，褚攸宁满脑子都是“要不要主动牵一牵姐姐的手”。
路灯点缀的大明湖，湖面波光粼粼，很美，可惜不浪漫，因为周围全是人。岸边垂柳依依，微风吹过，柳丝轻舞，倒是有几分初秋的惬意氛围。远处的历下亭，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成为一对又一对恋人携手信步的目标。
李意浓和褚攸宁沿湖边走着，都想牵对方的手，可又担心显得冒昧，毕竟今天亲昵的举动已经有点过度了。
走着走着，来到了超然楼下，一群阿姨正在欢快的跳广场舞。李意浓看着活力四射的阿姨们，有强烈的想要加入的冲动，关键是大喇叭里的音乐太具怂恿性。可是一想到准女友听不到音乐，喜闻乐见的活动便被蒙上了一层尴尬和一层无奈，只能偷偷打消掉这个念头。
沿着湖走了半圈，拍了不少照片，李意浓每次验收准女友的成果时，都要在心里无声的嘲笑前女友那宛若直男的摄影技术，准女友起码在这方面完胜！美术生的构图功底自是不必多说，甚至不乏几张惊艳之作。
而前女友呢，要把164cm拍成144cm，要把50kg拍成60kg，要把焦对到灯上，要凭空拍出一张大饼脸，还非要等人家眯着眼的时候再拍。第一次被手残党气出内伤那天，李意浓似乎明白了172大美女的交友App主页为什么连张照片都没有，肯定是因为自己受不了自己的技术。
喜滋滋的欣赏着美图，想到前女友拍照手残，就会不由自主的联想到前女友在床上可不手残。想到前女友摄影技术不好，就会不由自主的联想到前女友在床上是技术流。
视线从手机屏幕挪到准女友那张稚嫩而青涩的脸蛋儿上，李意浓偷偷想着：＜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天呀，我在琢磨什么呢！龌龊！＞
这湖看着不大，而且很容易传递给人那种随随便便就能走一圈的妄念。路过一位街头歌手时，进度大概70%，两个人都有点走不动了。
李意浓被民谣旋律吸引，驻足聆听。街头艺人抱着吉他，深情的弹唱着，歌声悠扬婉转，飘荡在湖畔的夜空中。很喜欢这种民谣风格的音乐，可又想到褚攸宁听不见，如果自己留在这里欣赏，拉着褚攸宁空站着，似乎不太妥当，于是便准备离开。
褚攸宁察觉到了姐姐的心思：〖你不用一直照顾我的感受，其实我刚才就知道你想在跳广场舞的地方多玩一会儿。你想听就听吧，我可以坐下来陪你。〗
李意浓还是有点犹豫。
一边打着手语，褚攸宁一边搜寻着可以坐的地方：〖全当是我走不动了，好不好？〗
不远处的长椅上，李意浓静静的聆听歌手的演唱，吉他的旋律很棒，歌词出现在此刻也那么恰到好处。
褚攸宁忍不住问：〖她唱的是什么歌？〗
李意浓微笑着回答：〖我都跟你走。〗
褚攸宁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等我装上人工耳蜗之后，一定要再来听。〗
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李意浓欣然答应：〖等你出院了，回北京前我们再来一次。〗
接着，歌手又唱起了另一首歌。
褚攸宁再次好奇的询问：〖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李意浓笑得有些拘谨：〖虚拟。〗
〖歌词都有哪些内容？我感觉这首你更喜欢一些。〗
稍有迟疑，李意浓的脸竟也不自觉的红起来，还好，她这3秒钟的脸红也得到了夜色的庇护。这首歌表达的是暗恋之情，歌词充满了细腻的情感，简直是句句戳麻心窝窝。
犹豫片刻后，她故伎重施，轻轻抓起准女友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声带旁，跟着歌手轻声唱了起来：“你是我未曾拥有、无法捕捉的亲昵，我却有你的吻、你的魂、你的心，载着我飞呀飞呀飞，越过了意义。你是我朝夕相伴、触手可及的虚拟，陪着我像纸笔、像自己、像雨滴，看着我坠啊坠啊坠，落到云里。固执有趣的零星，固执无聊的有趣，平平淡淡管住了情绪。固执声音的意义，固执空洞的声音，摇摇晃晃情绪却满溢……”
虽然无法从声带的震动中辨别出具体歌词，但褚攸宁似乎能感受到姐姐传递出的情感，同时又担心自己过于无根无源的感受是天大的误解。她觉得这一定是首非常幸福的歌，只是拿不准姐姐是单纯的喜欢这首歌，还是喜欢歌里唱的事，亦或是这首歌让姐姐想起了另外某个人。
无论如何，此刻的她，彻底爱上了这种触摸姐姐声带震动的感觉，燃烧起的欲望中不再仅仅有“想听见姐姐的声音”，平添出“想说话给姐姐听”的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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