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这天,古玩街飘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细碎的雪花落在老槐树的枝桠上,没一会儿就积了层薄白,像给树穿了件素色的棉袄。陈默站在听骨轩的门口,呵出一团白气,看着雪片落在青石板上,瞬间融化成小小的水痕。
“小默,快来帮把手!”张奶奶的声音从素面馆传来,带着点急促。陈默走过去,见疯和尚正踮着脚往高处贴春联——离过年还有俩月,张奶奶却坚持要提前贴上,说“早贴早吉利,压住邪祟气”。
素面馆的锅里炖着骨汤,咕嘟咕嘟的声响混着雪声,格外熨帖。疯和尚掀开锅盖,白汽腾起,裹着股浓郁的香味,里面除了骨头,还扔了几块玄老留下的镇魂草根茎,是苏清月说的,冬天喝了能暖骨。
“阿木寄东西来了!”快递员小张顶着雪花跑进来,怀里抱着个粗布包,拆开一看,是些晒干的茶叶和一小袋骨粉,“说是茶山的新茶,还有老族长特意磨的‘平安粉’,让掺在汤里喝。”
苏清月正坐在窗边翻《骨语大全》,书页里夹着片雪莲叶子——老槐树下的雪莲苗今年没开花,却抽出了不少新叶,她摘了片压在书里,说是留作纪念。“石老也传讯了,说昆仑下了大雪,守陵人在裂隙封印处堆了个雪人,说是替咱们给骨帝问安。”
陈默把平安粉倒进骨汤里,粉末遇热融化,汤面上浮起层淡淡的金光。他想起去年这个时候,自己还在昆仑的冰窟里,握着青铜匕首与林野对峙,而此刻,手里捧着的是温热的骨汤,鼻尖萦绕的是街坊们的笑语,恍若隔世。
雪越下越大,老槐树下聚了些孩子,正滚着雪球,笑声震落了枝头的积雪。张奶奶端着碗骨汤走过去,给每个孩子都分了点,孩子们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鼻尖冻得通红,像熟透的山楂。
“你看那雪人的鼻子,像不像你那骨哨?”疯和尚指着孩子们堆的雪人,胡萝卜做的鼻子歪歪扭扭,倒真有几分骨哨的模样。
陈默笑了,突然想去看看博古架上的凡骨罐。回到听骨轩,见“老黄牛”的罐子上落了片雪花,正慢慢融化,在罐身留下道水痕,像老牛淌下的泪;“流浪猫小白”的罐子旁,不知何时多了根羽毛,想必是巷尾那只流浪猫留下的。
苏清月走进来,手里拿着件织了一半的毛衣,毛线是茶绿色的,像极了茶山的新叶。“给你织的,昆仑的雪比这儿冷,明年再去,总得穿暖和点。”
陈默接过毛衣,指尖触到温热的毛线,心里像被骨汤烫过似的,暖融融的。窗外的雪还在下,老槐树的影子在雪地里拉得很长,像个沉默的守护者。
他知道,这个冬天还会有更冷的日子,未来或许还会有未知的挑战。但只要骨汤还在锅里咕嘟,只要街坊们的笑声还在雪地里回荡,只要这人间烟火不曾熄灭,他就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每一个清晨与黄昏。
雪落无声,却悄悄盖住了过往的痕迹,只留下眼前的温暖与安宁。陈默捧着骨汤,站在窗前,看着雪花在灯光下飞舞,突然觉得,这大概就是玄老和槐婆婆想要守护的人间——没有惊天动地,只有岁岁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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