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灯的光在总坛的冬夜里流淌,陈默发现灯影里浮出了细碎的纹路。不是随机的光斑,是连贯的图案——北境的驯鹿在雪地上踩出“安”字,南洋的浪涛在礁盘上卷出“宁”字,总坛的光藤在地上织出“康”字,三个字在灯影里重叠,化作朵小小的和合花。
“是灯在说话。”苏清月把灯影拓在藤纸上,用冰丝勾出“安”字的轮廓,珊瑚线填“宁”字的笔画,金线描“康”字的边缘,三种线在花心里拧成一股,“老绣谱说,传灯传得久了,灯影会记下人的念想,化作灯语,只有心诚的人能看懂。”
石敢当往长明灯里添了块北境的雪融晶,晶块遇热化作水汽,灯影里的“安”字突然变得湿润,像刚被雪水浸过。“阿吉在北境定是平安的,”他摸着灯座旁的细藤笑,“这灯语比信使还准,融了雪晶就显‘安’,是怕咱惦记。”
阿木的灯盏里,水影随着灯语轻轻晃。他往盏里放了片南洋的珊瑚叶,叶面上的纹路与灯影的“宁”字重合,水立刻泛起碧色的光,像礁盘上的浪在盏里打转。“老渔人说过,珊瑚叶能通浪语,”他指着光里浮出的船影,“你看阿海的船正顺风顺水,这‘宁’字是海在报喜呢。”
守脉亭的孩子们举着灯盏,在总坛的雪地上拼灯语。“安”字的最后一笔刚拼好,观星台的雪纹影就亮了起来,映得北境的方向一片通明;“宁”字的最后一点落成时,码头的浪痕影突然涌动,像有暖潮漫过石板;“康”字刚拼完整,和合藤的星花就齐齐绽放,把总坛的夜照得如白昼。
“灯语听到我们的话啦!”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踩着雪印转圈,灯盏里的光蝶突然飞出,往南北两个方向飞,翅尖的灯语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光带,像在给远方的人写回信。
陈默把拓着灯语的藤纸夹进《藤记》,纸页翻动时,“安”“宁”“康”三个字突然连成句子:“三地灯语相和,即为此生之幸。”他想起昨夜梦见阿吉在北境的毡房里补灯,阿海在南洋的船板上添油,原来传灯的不止总坛,三地的灯早就在夜里借着灯语说上了话。
苏清月的“传灯图”添了新的针脚,她在光蝶的翅尖绣上灯语,北境的蝶翅带“安”,南洋的蝶翅带“宁”,总坛的蝶翅带“康”,三种灯语在图中央汇成个“福”字,字的笔画里缠着三地的藤,“这样,就算灯影散了,看着绣图也能想起灯语的暖。”
石敢当在长明灯旁搭了个小藤架,架上挂着北境商队留下的旧灯,灯盏里的灯芯虽已燃尽,却在总坛的灯光映照下,透出淡淡的“安”字影。“让老灯也沾点新灯的光,”他往灯里撒了把光藤果的粉,“好给北境的新灯传点劲儿。”
阿木的陶窑里,新出的灯座上刻着灯语的图案,北境的灯座底刻“安”,南洋的刻“宁”,总坛的刻“康”,三座灯座拼在一起,刚好组成和合藤的形状。“这叫‘和灯’,”他往灯里点上芯,“三地的灯凑在一起,灯语才说得齐整。”
深冬的某个清晨,长明灯的灯语突然变了。“安”字的笔画里多了片奶豆腐的影,“宁”字的勾折处泛着海果酒的香,“康”字的点画间浮出孩子们的笑。陈默看着灯影里的变化,突然明白所谓“灯语”,从来不是虚无的符号,是北境的平安里带着总坛的牵挂,南洋的安宁中裹着总坛的暖,总坛的康健间藏着三地的念,是这些藏在光里的话,让远隔千里的人能在夜里互道一声“我很好,勿念”。
藤根的嫩尖从灯座下钻出来,在灯语的“福”字中心,顶出颗小小的光珠,珠里映着北境的灯、南洋的灯、总坛的灯,像把三地的暖都聚在了一起。然后缓缓缩回深处,只留下道闪着微光的痕迹,像在说:“灯语不断,福泽绵长。”
陈默知道,开春后,北境的灯语会带着新苗的绿,南洋的灯语会裹着果种的甜,总坛的灯语会映着藤花的艳,三地的光会继续在夜里说悄悄话,把“安”“宁”“康”“福”的暖,一年年、一代代,传成永不褪色的灯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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