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兄弟俩一个认真抄写,一个在旁加油打气之时,朱允熥刚抄了没一会儿,便把毛笔一扔,往椅子上一靠,耍赖道:“大哥,我实在抄不下去了,这也太累人了,手酸得不行,这才抄了几行,离十遍还远着呢,我不想抄啦!”
朱雄英无奈地看着三弟,劝说道:“三弟,你可不能半途而废呀,爹既然让你抄,肯定是希望你能从中学到东西。你要是现在不抄了,回头爹知道了,肯定又要生气。咱们都坚持这么一会儿了,再坚持坚持。”
朱允熥皱着眉头,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突然灵机一动,说道:“大哥,要不咱们想个办法,既能让爹觉得我抄了十遍,又不用费这么大力气?比如说,咱们把之前抄过的纸,多叠几次,看起来就像有好多页了。”
朱雄英一听,立刻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双手背在身后,严肃地说道:“三弟,这可使不得!咱皇家子弟,行事当光明磊落,怎能用这般偷奸耍滑的手段?爹让你抄书,是为了让你明白圣人之道,你若弄虚作假,那岂不是辜负了爹的一片苦心?日后被爹发现,你想想后果有多严重!”
朱允熥却不以为然,眨了眨眼睛,振振有词地反驳道:“大哥,你想想啊,爹让我抄书,最终目的不就是想让我记住圣人的话嘛。我就算用这法子骗过爹,可那些话我早就记在心里啦。再说了,这《论语》我都快背得滚瓜烂熟,抄来抄去不也是浪费时间?咱换个法子,既让爹觉得我认真抄了,又能节省时间去学更多有用的东西,这不是一举两得嘛!”
朱雄英皱着眉头,还想反驳:“三弟,话可不能这么说,抄书不仅仅是为了记住字句,更重要的是在抄写过程中领悟其中的道理。你这般投机取巧,如何能真正明白圣人的教诲?”
朱允熥却不依不饶,继续说道:“大哥,你想啊,我要是把抄书的时间省下来,去学骑马射箭,强身健体,将来上战场杀敌,为大明开疆拓土,这不是更有用?圣人之道虽好,可光会纸上谈兵也不行呀。咱得灵活变通,不能死脑筋。而且啊,这事儿只要咱俩不说,爹怎么会知道?”
隔壁房间里,朱标和常氏正听得真切,两人面面相觑,皆是又好气又好笑。朱标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哎,骗就骗吧,还能咋办,毕竟孩子才四岁,能懂什么大道理。”
常氏忍不住白了朱标一眼,嗔怪道:“瞧你,一开始还说要严加管教,现在倒好,孩子一耍点小聪明,你就心软了。”
朱标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常姐姐,你也看到了,这俩孩子鬼精鬼精的,尤其是允熥,那歪理一套一套的。真要硬逼着他抄,说不定抄得也是心不在焉,还不如就随他去。
而另一边,乾清宫内气氛略显凝重。毛骧恭敬地跪在朱元璋面前,回禀道:“陛下,微臣已多方打探,仔仔细细查了三皇孙身边所有的人,并未发现有可疑之人教唆皇孙。与三皇孙走得近的,皆是东宫的侍从、夫子,他们言行并无不妥之处。”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微微皱眉,眼神中透着审视与思索,缓缓开口道:“嗯?竟无一人可疑?这就怪了,那小子说出的那些话,绝非他这个年纪能想出来的,难道真是他自己凭空琢磨的?”
毛骧低头说道:“陛下,三皇孙向来聪慧,说不定真是他平日里自己读书,有了这些新奇的想法,只是尚未把握好分寸,才闹出这般事端。”
朱元璋轻抚着胡须,微微眯起眼睛,说道:“这小子既然无心好好研读圣人经典,整日琢磨些稀奇古怪的言论,那就别在书房里耗着了,让他去练武吧,也好磨磨他那跳脱的性子。”
毛骧面露难色,低头说道:“陛下,三皇孙如今才四岁,这年纪练武,会不会太早了些?”
朱元璋瞪了毛骧一眼,没好气道:“四岁咋了?想当年咱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在琢磨着怎么在乱世中活下去了。小孩子就得从小打磨,不然长大了不成器。朕看这小子机灵劲儿十足,练武说不定能让他收收心,别一天到晚净整些幺蛾子。”
毛骧赶忙点头称是:“陛下圣明,只是这练武之事,还需挑选一位合适的师傅,悉心教导三皇孙才是。”
朱元璋微微点头,思索片刻后说道:“嗯,你说得有理。去把徐辉祖给朕叫来,他武艺高强,为人又稳重,让他来教导允熥,朕放心。告诉他,务必把允熥给朕教出个样子来,若是教不好,朕拿他是问。”
毛骧领命道:“是,陛下,微臣这就去办。”说完,便退了出去,赶忙去安排此事。
而东宫这边,朱标故意没有识破的朱允熥骗术。免了朱允熥抄书。朱允熥还在为躲过抄书的惩罚而暗自窃喜,浑然不知皇爷爷已经为他安排了新的“挑战”。
过了几日,毛骧带着徐辉祖来到东宫。朱允熥看到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进来,正好奇发生了什么事,就听毛骧说道:“三皇孙,陛下有旨,命徐辉祖徐大人教导您习武。”
朱允熥一听习武,小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心里头当即打起了小算盘,决定要“孝一孝”徐辉祖,用兵法把他弄得晕头转向,知难而退。
他装出一副乖巧模样,脆生生地说道:“哇,徐大人,我听闻您武艺高强,一直敬仰得紧呐。只是我虽年幼,却也听闻行军打仗,兵法谋略极为重要。要不咱习武之前,徐大人先给我讲讲兵法?我要是能懂些兵法,往后练武,也好知道如何运用不是?”
徐辉祖一听,心中暗道这小皇孙倒是机灵,不过他也没当回事,只当朱允熥是小孩子心性,对新鲜事物好奇罢了。于是笑着说道:“三皇孙既然有此好学之心,那本将军便先给你讲讲兵法入门。这兵法之道,讲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朱允熥却没打算轻易放过他,等徐辉祖刚讲几句,便眨巴着眼睛打断道:“徐大人,您说知己知彼,可要是敌人故意使诈,露出的并非真实情况,那咋知己知彼呀?还有哦,要是咱们知道敌人的计划,可敌人临时变卦了,这又该咋办嘞?”
徐辉祖微微一怔,没想到这四岁小娃竟能提出这般刁钻问题,不过他毕竟久经沙场,经验丰富,当下便耐心解释道:“三皇孙,这便需我方多派斥候打探,仔细分析敌军动向,识破其诈术。至于敌人临时变卦,我方亦需随机应变,根据战场形势及时调整战略。”
朱允熥却不依不饶,小嘴像连珠炮似的又问道:“徐大人,那斥候要是被敌人发现抓了,不说实话咋办?还有哇,要是咱们调整战略,敌人又跟着变,那岂不是一直被牵着鼻子走?”
徐辉祖这下眉头微皱,心中暗暗吃惊,这小皇孙问题一个接一个,还都切中要点。但他怎能被个小孩子难住,当下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三皇孙,斥候皆是精挑细选、训练有素之人,轻易不会被抓。即便被抓,也有应对之法,让其宁死不屈。而面对敌人多变之策,我方需提前谋划多种预案,以不变应万变。”
朱允熥听了徐辉祖的回答,脑袋一歪,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紧接着便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徐大人,您说的固然有理,可这战场上的事儿,复杂着呢。就说这斥候,就算训练有素,可万一敌人使些阴招,来个美人计啥的,说不定就把消息套走了。咱得有后手,得给斥候多准备几条假消息,真真假假,让敌人摸不着头脑。”
说着,朱允熥从一旁拿来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再说说这战略调整。您说提前谋划多种预案,以不变应万变。可要是敌人也料到咱们有预案,来个反制呢?咱就得主动出击,搞个穿插战术。您看啊,把骑兵分成几队,从不同方向,瞅准敌人的薄弱点,像几把尖刀一样插进去,搅乱他们的阵脚。等他们阵脚一乱,后续的步兵跟上,稳扎稳打,扩大战果。”
朱允熥一边说,一边用树枝在地上比划着排兵布阵,嘴里还不停念叨:“这骑兵速度快,适合突袭,但得注意配合。步兵呢,要训练他们的纪律性,令行禁止。还有这守城战,不能光死守,得时不时派小股部队出城骚扰,让敌人没法安心攻城。山地战也有讲究,利用地形优势,设下埋伏,等敌人进入包围圈,来个瓮中捉鳖。从兵卒操练来说,不同的兵种,训练的侧重点也不一样,像骑兵得练骑术、射箭,步兵得练长枪、盾牌配合……”
徐辉祖一开始还能面带微笑,耐心倾听,可越听眼睛越瞪大,嘴巴都快合不拢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四岁的孩童,竟然对兵法战术有如此深刻且独到的见解,从排兵布阵到兵卒操练,说得头头是道,许多观点连他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将都闻所未闻,细细想来却又觉得十分精妙。
朱允熥讲得口干舌燥,抬头一看,却见徐辉祖直勾勾地盯着地上他画的草图,一副失了神的样子。朱允熥以为自己把徐辉祖给讲烦了,正暗自得意,心想这下徐辉祖肯定知难而退,不会再逼着自己练武了。
哪料徐辉祖突然回过神来,二话不说,转身就走。朱允熥一愣,在后面喊道:“徐大人,您这是咋啦?不教我练武啦?”
徐辉祖脚步不停,心中却思绪万千,他不是嫌弃朱允熥,而是此刻满心都是震撼。他觉得自己在兵法上,怕是已经教不了这小皇孙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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