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胤缓缓睁开眼，龙脉之力在经脉中平稳流转，先前消耗的灵力已恢复大半。他站起身，最后抚慰了一下依偎过来的龙脉灵体，转身向上方掠去。穿过漫长的通道重返地面，迎接他的不是北境熟悉的苍凉天空，而是冲天的黑烟与震耳的喊杀声。
大地在轻微震颤，远处城墙方向灵光爆闪，夹杂着妖魔的嘶吼与人族的怒喝。何胤心头一沉，速度骤然提升，几个起落便跃上附近一处高坡。
放眼望去，北境边城已陷入苦战。黑压压的魔修如潮水般冲击着摇摇欲坠的防御光罩，守军修士结阵抵抗，但节节败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不少伤亡者。防线一旦被破，后方宗门及诸多家族驻地必将遭殃。
何胤毫不犹豫，化作一道流光直射战场核心。
“何长老！”一名正带伤指挥的宗门弟子看到他，几乎要哭出来，“您终于出来了！这些魔修突然出现就大规模进攻，药神门诸位长老也赶过来加入战斗”
“我知道。”何胤打断他，语气沉稳，“现在听我命令。立刻召集所有还能动的药神门弟子，以阵法为基，向西门方向移动，那里压力最大。通知姬家修士，用他们的烈阳符箓集中轰击东北角的魔修召唤的魔物，它们怕火。葛门主来了吗？”
“门主在正面抵挡那最强大的魔修！”
“我去支援。你负责传令协调，稳住阵脚。”何胤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股精纯的龙脉灵力渡了过去，让那名弟子精神一振。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混乱的战场开始出现有序的变化。宗门弟子向来敬佩何胤，此刻听到他的指令，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迅速依言结阵移动。各家族修士见状也纷纷配合。
何胤则直奔正面战场。葛门主正与一名身高近三米、手持巨斧的妖魔物激战，剑光与斧影碰撞，气浪翻滚。葛门主显然有些吃力，左臂衣袖被撕裂，渗出血迹。
“葛门主！”何胤凌空一剑，一道凌厉剑气直刺妖魔物领后心，逼得它回身格挡。
葛门主压力稍减，喘了口气。“何胤小兄弟，你没事就好。赵长老他……”
“他已伏诛。详情容后再说，先解决眼前麻烦。”何胤与葛门主并肩而立，目光锁定那妖魔之物。它周身翻滚的魔气中，竟夹杂着一丝极其隐晦、却让何胤无比熟悉的黑暗灵力波动——与地下祭坛中赵长老所用的力量同源。
“小心，这魔物力量古怪，能侵蚀灵力。”葛门主提醒道。
何胤点头。他运转天道传承，仔细感知。那丝黑暗灵力并非妖魔本身所有，更像是被强行植入或控制的核心。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妖魔现世得如此巧合，正在龙脉最虚弱之时，这背后是否与天羽道祖的阴谋有关？
魔物咆哮一声，再次扑来。巨斧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劈下。
何胤与葛门主默契分开，一左一右夹击。何胤剑走轻灵，专门挑逗魔将的关节和眼睛等薄弱处，吸引其注意力。葛门主则蓄力于刀，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
交战过程中，何胤更加确定那黑暗灵力的存在。它似乎在暗中增幅魔物的力量，并不断试图侵蚀他们的护体灵力，特性与地下祭坛的锁链如出一辙。
“门主，攻它气海穴上三寸！”何胤突然传音。他察觉到那处是黑暗灵力汇聚的节点。
葛门主毫不迟疑，刀势陡然一变，凝聚全身功力直劈何胤所指之处。
魔物似乎察觉到危机，巨斧回防，却慢了半拍。
嗤！
长刀精准劈中。魔物身体猛地一僵，发出一声非人的惨嚎，周身魔气剧烈翻腾，那丝黑暗灵力变得清晰可见，如同黑色的触手般扭动。
“就是现在！”何胤欺身近前，掌心吞吐着龙脉之力，直接拍向那黑暗灵力节点。
龙脉之力中正平和，带着大地生机，正是这种阴邪力量的克星。两股力量碰撞，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魔物的力量迅速衰退。葛门主抓住机会，剑光一闪，将其头颅斩下。
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弥留之际，魔物猩红的眼睛瞪着何胤，喉咙里发出破碎的音节：“主人……不会……放过……”
话音未落，它眼中光芒彻底黯淡。
何胤与葛门主对视一眼，神色凝重。“主人？”葛门主皱眉。
何胤沉声道：“恐怕赵长老也只是棋子。真正的黑手，隐藏得更深。”他踢开魔物的尸体，仔细检查。在它心脏位置，发现了一个几乎消散的诡异黑色印记，与赵长老身上的天道印记气息相似，却更加阴冷。
此刻，在何胤的指挥和亲自参战下，战场局势逐渐稳住。姬家修士的烈阳符箓成片洒出，烧得魔物惨叫着后退。宗门弟子结成的阵法稳住了西门防线。其他家族的修士也士气大振，开始反击。
半个时辰后，剩余的妖魔终于被击退，留下满地狼藉和尸体。
幸存者们瘫坐在地，处理伤口，收殓同伴遗体，气氛沉重而疲惫。
何胤站在城墙缺口处，望着退去的妖魔，眉头紧锁。龙脉危机与北境战事几乎同时爆发，绝非偶然。天羽道祖的触角，比他想象的伸得更长。
葛门主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你怀疑这场妖魔入侵是有人操控？”
“不是怀疑，是确定。”何胤摊开手掌，一丝极其微弱的黑暗灵力被他强行拘束在掌心，正是从魔物尸体上提取的残留。“这东西，和赵长老用来污染龙脉的力量同出一源。它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在龙脉最虚弱时，里应外合，彻底摧毁北境防线。”
何胤摇了摇头。“恐怕宗门内部，也未必干净。”他想起了赵长老，那样一位高层都能被渗透。“当务之急，是先稳固北境防御，恢复龙脉与地脉的联系，让此地重获生机，方能抵挡下一次进攻。追查之事，需暗中进行，打草惊蛇反为不美。”
葛门主沉默片刻，沉重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此次多亏有你。”
何胤望向远处渐渐平息下来的战场，以及更远方晦暗不明的天际线。
“风波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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