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这副如临大敌、誓死扞卫清白的模样,宋宴秋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他知道跟一个醉鬼讲不通道理,只好妥协,放柔了声音:“好,好,不脱。那我们用吹风机把裙摆吹干,好不好?这样舒服点。”
听到“不脱”和“吹干”,黎裳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戒备的眼神也柔和了。她像只终于被顺毛的猫,含糊地“嗯”了一声,身体一软,顺从地躺倒在了沙发上,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沉睡。
宋宴秋看着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的身影,认命地拿来吹风机,调至低档暖风,小心翼翼地拉起她湿漉漉的裙摆,耐心地吹拂着。空气中只剩下吹风机的低鸣和她均匀的呼吸声,他心中五味杂陈,但目光却始终温柔。
吹风机的低鸣停止,裙摆已经干爽。但黎裳的醉意呢喃并未停歇,她蜷缩在沙发上,眉头紧蹙,像是陷入了某种不愉快的梦境,反复嘟囔着:
“宋宴秋……花心大萝卜……根本不爱我……装什么深情……”
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宋宴秋的心上。
他叹了口气,俯身想将她抱进卧室,让她睡得舒服些。可刚一动她,黎裳就剧烈地挣扎起来,手脚并用地推拒,声音带着哭腔和强烈的抗拒:“放开我!大坏蛋!我要报警了!混蛋!”
她像只受惊的刺猬,把自己牢牢固定在沙发上。
宋宴秋不敢用强,怕伤着她,更怕激起她更激烈的反应。他只能无奈地、缓缓地将她重新放回沙发原位,低声安抚:“好,不动,就睡这里。”
他起身走进卧室,抱出自己的羽绒被,轻柔地盖在她身上,仔细掖好被角。在沙发边的地毯上坐下,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看着她在睡梦中依然不安的睡颜。
伸出手,一下一下,极其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个闹觉的孩子。听着她无意识的指控,他心中酸涩难言,忍不住低声解释,声音里带着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黎裳,不是你……先说的分开吗?” 他仿佛在回忆那段至今未能完全理解的过去,“怎么,反而怪我不爱你?”
这个问题,他问过自己无数次,要如何才停止对她的念想。她离开的这一年,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她,甚至她当初坐的那个办公位,至今都保留原样,无人能动。
公寓里,她买的东西、布置的格局,他都极力地想保留原样。那把剃须刀,每次用,都要轻拿轻放。
甚至去绍谦哥坟前聊天,说着说着,便会提起她的名字。
深夜回到公寓,窝在这张沙发里,无数次听到大门解锁的声音,以为她回来了,像寻常那般,手里拎着买回来的菜,嗔怪道:“怎么不回房间睡?”
指尖轻轻拂开她额前被汗水粘住的碎发,动作小心翼翼,带着无尽的珍视。看着她的眼睛,即使知道她听不见,还是将积压在心底的困惑与无力问出口:
“黎裳……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夜色深沉,他的问题消散在空气里,没有回应。只有黎裳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和他在她背脊上持续不断的、温柔的轻拍,诉说着一个无解的夜晚。
黎裳是被热醒的。宋宴秋搂得有些紧,且睡得出奇地安稳。
以至于让她感觉自己像被裹在密不透风的茧里。有些烦躁地蹬蹬腿,被子滑落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睁开惺忪的睡眼,映入眼帘的是那床杏黄色的被子——被套上绣着漫步的小鹿,是她当年和宋宴秋一起在商场里挑了很久的。记忆伴随着熟悉的图案瞬间攻击她,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紧接着,感觉到一条结实的手臂横亘在自己胸前,沉甸甸的。温热的呼吸一阵阵喷在她的耳廓和颈侧,带着独属于他的气息。
黎裳忍不住皱眉,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不耐烦的、带着睡意的“嗯……”,尽可能地侧过头,想避开那扰人的源头。
她这一动,身前的人醒了。宋宴秋非但没有松开,手臂反而箍得更紧些,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下巴蹭蹭她的发顶,声音带着浓重的、刚醒来的沙哑:“还早……再睡会儿。”
“热……”黎裳挣扎了一下,声音干涩。
头顶传来一声低低的嗤笑,带着明显的戏谑:“也不知道是谁,死活要睡在沙发上。”
黎裳被他这话噎住,宿醉带来的头痛开始隐隐发作。她没好气地用力将他环在自己胸前的手臂挪开,埋怨道:“我又没让你也睡这儿。”
“沙发就这么点大,”宋宴秋的声音里透着无奈,手臂倒是顺从地松开了些,“我再往外挪,该掉地上了。”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点无赖的调侃,“实在不行,像以前那样,你睡我身上?保证掉不下去。”
“有病!”黎裳耳根一热,低声骂了一句,用手肘往后顶了他一下,“你起来!我头疼。”
宋宴秋这才不情不愿地坐起身,揉了揉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他低头看着蜷缩在沙发里、眉头紧锁的黎裳,没再多说什么,起身走向厨房。
黎裳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立刻伸手将掉在地上的被子捞起来,将那印着小鹿的杏黄色被子紧紧裹在自己身上,翻了个身,面朝沙发靠背,重新闭上眼睛,试图抵挡阵阵袭来的头痛和更加纷乱的心绪。
过一会儿,宋宴秋回来了,手里端着一杯冰凉的蜂蜜水。他看着她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后脑勺的样子,眼神复杂,将水杯轻轻放在沙发旁的茶几上。
“蜂蜜水,凉的。”他低声说。
沙发上的人没有任何回应,仿佛又睡着了。
宋宴秋看了眼裹成蚕蛹、纹丝不动的黎裳,把蜂蜜水放到茶几上。起身,走到墙边,抬手在嵌入式的中央空调电子显示面板上轻触了几下,将设定温度调低好几度,然后走向衣帽间,将身上那件睡皱的睡衣脱下,换上一件浅灰色的棉质衬衫和一条卡其色五分裤,整个人清爽利落。
重新走回客厅,感受到出风口送出的凉风明显增强,室温正在缓缓下降,这才拿起茶几上那杯冰蜂蜜水,在沙发边缘坐下。杯壁凝结的水珠沾湿了他的指尖。他隔着那层柔软的杏黄色被子,轻轻拍了拍她大概是小腿的位置,声音比刚才更温和了些:
“不是说头疼?凉的蜂蜜水,喝了再睡,会好受一点。”
被子里沉默了几秒,然后闷闷地吐出两个字,带着明显的赌气:
“不要!”
喜欢拜托女配别再吐槽作者了!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拜托女配别再吐槽作者了!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