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门巡查使和长老接连在沈青崖的灵植园铩羽而归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在落星镇及周边几个村落悄然传开。起初是窃窃私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疑;随后,各种添油加醋的版本开始流传,有人说沈园主是上界仙人下凡,弹指间便让青云长老跪地求饶;有人说那玄龟阿墨是太古神兽,打个喷嚏就能掀起狂风骇浪。
传言越来越离谱,但核心意思却异常统一:沈园主,深不可测,连青云门都碰了钉子。
这股风自然也吹到了青云门高层的耳中,让他们更加投鼠忌器,暂时按兵不动,加紧调查。但这股风带来的压力,却实实在在地落在了落星镇每一个普通镇民的身上。
镇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往日里热闹的集市,似乎冷清了些。一些与青云门有着千丝万缕联系、或者家里有子弟在青云门外门当差、甚至只是仰仗青云门鼻息做些小生意的人家,开始变得沉默,路上遇到相熟的邻里,眼神也有些闪躲。他们害怕,害怕被青云门迁怒,害怕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生活被打破。
更有甚者,开始偷偷收拾细软,打算去远处的亲戚家避避风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焦虑。
然而,更多的人,却在短暂的惶恐之后,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这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镇长李猛家的院门就被敲响了。李猛顶着两个黑眼圈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镇东头的王寡妇,她手里挎着个篮子,里面是还带着露水的新鲜蔬菜。
“镇长,”王寡妇有些局促,但还是把篮子往前递了递,“俺家菜园子里的菜,最近长得特别好,吃不完,给……给沈园主送点去。他一个人,还带着个龟,怪不容易的……”
李猛愣了一下,看着王寡妇那带着些许不安却又坚定的眼神,心中了然。这哪里是菜吃不完,这是在用最朴素的方式,表达对沈园主的支持。
他还没说话,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人。
瘸腿的老猎人张伯,提着一只肥硕的、被他用陷阱捕获的山鸡,瓮声瓮气地说:“这玩意儿灵气足,给沈园主和阿墨补补身子。”
开茶馆的孙掌柜,让伙计扛来了一小袋上好的灵茶茶叶,“沈园主爱喝茶,这个……味道还行。”
连镇上那个平日里最是抠门、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的杂货铺老板钱老抠,都揣着几个红彤彤的、自家果树结的普通果子,讪讪地站在人群后面。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慷慨激昂。只有这些带着泥土气息的蔬菜,还滴着血的野味,散发着清香的茶叶,和几个歪歪扭扭的果子。
李猛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看着他们手中那些微不足道却情意千斤的“礼物”,眼眶忽然有些发热。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因为连日焦虑而有些佝偻的脊背。
“好!好啊!”李猛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股力量,“东西我收下,一会儿就给沈园主送去!咱们落星镇的人,不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沈园主来了之后,镇子周围的土地变得肥沃,收成好了;他那灵植园里偶尔流出来的一些边角料或者“失败”的灵植,被欧焱或者李猛分给有需要的镇民,治好了不少顽疾;更重要的是,他带来的是一种无形的底气和安宁。如今沈园主遇到了麻烦,他们或许帮不上什么大忙,但表明态度,站在一起,是他们唯一能做的。
消息像风一样传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送“礼”的行列。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可能是一把自家种的葱,几个新挖的竹笋,一坛腌制的咸菜……东西堆在李猛家院子里,渐渐成了一座小山。
李猛看着这座“小山”,又是感动,又是发愁。这么多东西,沈园主哪里吃得完?
他硬着头皮,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推着板车,将这座情意沉沉的“小山”运到了灵植园外。他们没敢进去,只是将东西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篱笆门外。
沈青崖正在给蜜露莓酒换气,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看到篱笆外那堆积如山的各色农产品,以及站在远处、一脸忐忑又期待的李猛和众多镇民,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那些带着泥土和露水的礼物,扫过那一张张朴实而紧张的面孔。
阿墨也跟了出来,看到那堆东西,尤其是那只肥山鸡,绿豆眼顿时亮了,伸出爪子就想往前扒拉,被沈青崖用脚轻轻挡住了。
沈青崖没有说什么“不必如此”的客套话,也没有推辞。他只是走上前,对着李猛和远处的镇民们,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个比阳光更温暖的笑容。
“多谢各位。”他的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耳中,“东西我收下了。正好,我最近在研究一种新的灵植肥料,需要些基础材料,这些刚好用得上。”
他没有说他会保护大家,也没有承诺什么。但这句“收下了”,以及他将这些心意与他正在进行的“研究”联系起来的说法,瞬间让所有镇民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沈园主没有嫌弃!他收下了!他还说有用!
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安心感在人群中弥漫开来。大家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仿佛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沈园主您忙!我们先回去了!”
“对对,不打扰您研究!”
“有用就好!有用就好!”
镇民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心满意足地、轻手轻脚地离开了,仿佛怕惊扰了园子里的宁静。
沈青崖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那堆“礼物”,摇头失笑。他确实用得上,用「万物生」心法将这些普通食材中蕴含的微弱生机提炼、纯化,反哺给园中灵植,效果或许比直接使用更好。
他弯下腰,开始一样一样地将东西搬进院子。阿墨立刻凑过来,用鼻子嗅了嗅那只山鸡,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如果它有口水的话),喉咙里发出急切的“咕咕”声。
“急什么?”沈青崖拍开它蠢蠢欲动的爪子,“晚上加餐。”
他抬起头,望向青云门的方向,目光深邃。
镇民们用他们最朴素的方式,表达了他们的选择,站在了他这一边。
那么,他自然也要对得起这份信任。
这片土地的宁静,这些淳朴的人情味,就是他想要守护的。
谁想来破坏,就得先问问他,和他身边这只……正对着山鸡虎视眈眈的吃货龟,同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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