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琰倒在怀中,温热的鲜血瞬间浸透了林小满的衣襟,那刺目的红与掌心传来的冰冷触感,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和揪心的疼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忘了身份尊卑,忘了周遭一切,只本能地紧紧抱住他下滑的身体,嘶声哭喊:“王爷!王爷!您醒醒!不要吓我!”
“姑娘!快!先止血!”石猛踉跄着冲过来,他虽也负伤不轻,但尚能支撑。他迅速撕下衣襟,试图为赵琰按压伤口,但鲜血仍不断涌出。
“大夫!快找大夫!”林小满泪如雨下,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此地荒僻,一时难寻良医!”石猛急道,目光扫向已被制服的歹徒,眼中喷火,“这些杂碎!”
此时,赵琰带来的侍卫首领——一名面容冷峻、名为陈锋的校尉已指挥手下彻底控制局面,并快步上前。他显然经验丰富,查看赵琰伤势后,沉声道:“林姑娘勿慌,王爷伤在肩胛,未及要害,但失血过多,需立即救治。此处不宜久留,需速回城中!”
“可王爷他……”林小满看着赵琰苍白如纸的脸,心如刀绞。
“卑职已备有金疮药,可暂缓血流。请姑娘协助,先为王爷简单包扎,我们即刻护送王爷回府!”陈锋语气果断,不容置疑。
林小满强忍泪水,与石猛、陈锋一起,小心翼翼地将赵琰平放在清理出的稍干净处。陈锋取出随身携带的上好金疮药粉,林小满颤抖着手,接过药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轻轻撕开赵琰肩头被血浸透的衣袍,露出那道狰狞的伤口,匕首虽已被陈锋小心拔出,但皮肉外翻,深可见骨。她的心又是一阵抽紧,屏住呼吸,将药粉均匀撒在伤口上。药粉触及伤口,昏迷中的赵琰无意识地蹙紧了眉头,发出一声极轻的闷哼。
林小满的动作愈发轻柔,仿佛对待易碎的珍宝。她用干净的布条,在石猛和陈锋的帮助下,仔细为赵琰包扎好伤口。整个过程,她的目光未曾离开过他痛苦的面容,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激、愧疚和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撕心裂肺的疼惜。
包扎完毕,陈锋立刻下令:“备马!轻装简从,护送王爷与林姑娘速回王府!石壮士,烦请你带几人留下,清理此地,将一干人犯押送京兆尹衙门,严加看管!”
“是!”石猛抱拳领命,尽管担忧林小满,但此刻护送王爷安危为重。
陈锋亲自将赵琰抱起,安置在一辆迅速准备好的、铺了软垫的马车中。林小满毫不犹豫地跟着钻了进去,跪坐在赵琰身侧,用手帕轻轻擦拭他额角的冷汗,时刻关注着他的呼吸。
马车在夜色中疾驰,向着汴京城方向飞奔。车厢内摇晃颠簸,林小满紧紧扶着赵琰未受伤的肩膀,生怕颠簸加重他的痛苦。窗外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和急促的马蹄声,车内却是一片死寂,只有赵琰微弱而紊乱的呼吸声,牵动着林小满每一根神经。
她看着他紧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平日里的威严冷峻此刻全然褪去,只剩下脆弱的宁静。回想起他毫不犹豫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一幕,回想起他倒下前那句“你没事就好”,林小满的泪水再次无声滑落。这个男人,身份尊贵无比,却一次次为她这个市井女子涉险,甚至不惜以命相护。这份恩情,这份……难以言喻的情愫,像一颗投入心湖的巨石,激起了滔天巨浪。
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晰地意识到,赵琰在她心中的分量,早已超越了最初的感激与合作。那是一种混杂着仰慕、依赖、心疼乃至……朦胧爱意的复杂情感,在这生死相依的寂静车厢里,疯狂滋长。
“王爷……您一定要撑住……”她低声喃喃,握住了他冰凉的手,试图传递一丝温暖。
马车终于抵达靖王府侧门,早有太医和仆从等候在此。赵琰被迅速抬入内院诊治。林小满想跟进去,却被王府管家客气而坚定地拦在了院外:“林姑娘,王爷需要静养,太医正在诊治,您且在外厢房稍事休息。”
林小满知道规矩,只得焦灼不安地在厢房等候。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煎熬。石猛处理完荒祠事宜后也赶回了王府,陪在她身边,同样面色凝重。
不知过了多久,厢房门被推开,太医走了出来。林小满立刻迎上前,急切地问:“太医,王爷他……”
太医捋了捋胡须,神色稍缓:“林姑娘放心,王爷吉人天相。匕首虽利,幸未伤及筋骨脏腑,失血虽多,但救治及时。老夫已为王爷缝合伤口,用了上好的止血生肌药,只要今夜不发起高热,便无大碍了。接下来需静养些时日。”
林小满闻言,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一半,连连道谢。太医又道:“王爷方才醒转片刻,吩咐若姑娘无恙,可……入内一见。”
林小满心中一颤,在管家引领下,轻手轻脚地走进内室。室内药香弥漫,赵琰躺在锦榻之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清明,只是带着重伤后的虚弱。他看到林小满,唇角微微牵动,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容。
“民女参见王爷。”林小满上前,便要行礼。
“免了……”赵琰声音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过来些。”
林小满依言走近榻边,看着他肩头厚厚的绷带,眼圈又红了:“王爷,您的伤……”
“无妨……”赵琰目光落在她脸上,仔细端详,见她除了惊吓,并无外伤,眼中闪过一丝安心,“你……没受伤就好。”
简单一句话,让林小满的泪水再次决堤:“都怪民女……连累王爷受此重伤……民女万死难辞其咎!”
“傻话……”赵琰想抬手,却牵动了伤口,眉头一蹙,“若非本王……未能及早铲除隐患,你也不会……遭此一劫。”他的话语中带着深深的自责。
“不!不是的!”林小满用力摇头,“是苏清远丧心病狂!与王爷何干!王爷为救民女,险些……险些……”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两人目光交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浓烈的情感。劫后余生的庆幸,患难与共的触动,以及那些平日被身份、理智压抑着的情愫,在此刻悄然流淌。
赵琰沉默片刻,忽然低声道:“那日……在宫中,太后问起‘胡记’……”
林小满心中一紧,没想到他重伤之下,竟还记挂着此事。
赵琰继续道:“此事……牵连甚广,你……日后务必更加谨慎。苏清远虽败,但其背后……或许还有他人。”他话未说尽,但警告之意明显。
林小满重重颔首:“民女明白,定当谨记王爷教诲。”
“以后……无人时,不必自称民女。”赵琰忽然道,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林小满一怔,脸颊微微发热,低声道:“是……小满明白。”
这时,陈锋在门外低声禀报,称石猛有要事求见。林小满知道他们必有公务商议,便识趣地告退:“王爷好生歇息,小满……先告退了。”
赵琰微微颔首,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房门轻轻合上。
林小满退出房间,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赵琰伤势的担忧,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石猛迎上来,面色凝重地低声道:“姑娘,审问有了结果。那些歹徒招认,确是苏清远重金雇佣的亡命之徒,意图绑架姑娘,用以要挟王爷或……直接灭口。但他们还透露了一个消息……”
石猛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苏清远逃窜后,似乎……与‘五毒门’的残余势力勾结上了。而且,他可能……已经不在汴京地界了。”
五毒门?不在汴京?林小满的心猛地一沉。这意味着,苏清远的威胁并未消除,反而可能潜藏到了更暗处,与更危险的势力结合了!
新的阴影,伴随着刚刚萌生的情愫,一同笼罩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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