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百口莫辩
地下库房内,时间仿佛被那盏昏黄应急灯凝固。尘埃在光柱中缓慢浮沉,如同此刻陆寒州脑中纷乱却冰冷的思绪。沈清辞那句轻飘飘的质问,带着彻底的绝望和认命般的平静,却比任何歇斯底里的指控都更具杀伤力。
周铭!竟然会是周铭!
那个他曾视为左膀右臂、对其死亡扼腕痛惜了多年的人!那份人事档案附件上的标注,像一条淬毒的绞索,精准地套上了他的脖颈,将他与沈煜城的死亡、与林兆龙的阴谋,牢牢绑在了一起!
“这份档案……”陆寒州的声音因极致的震惊和愤怒而微微沙哑,他上前一步,强光手电的光束死死锁定在那页薄薄的纸上,仿佛要将其烧穿,“是伪造的。”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然而,在这铁证如山的物证面前,这否认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伪造?”沈清辞缓缓站起身,脸上那惨淡的笑容如同破碎的冰花,“陆寒州,事到如今,你还在否认?周世坤的日记,指向林兆龙的压力和灭口!周铭的档案,指向你和他之间可疑的资金往来,以及他和父亲的接触!这笔你亲自审批的、用途不明的巨额费用!”她踢了踢脚边那份内部审批文件的复印件,“所有这些碎片,拼凑起来,还不够清晰吗?”
她的眼神空洞,却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悲凉:“你当年,或许没有亲手推我父亲下去,但你默许了?还是用这笔钱,为林兆龙扫清了障碍?或者……周铭根本就是你派去接近我父亲,打探消息,甚至……执行灭口的人?”
每一个猜测,都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陆寒州的心上。他看着她,看着这个被“真相”彻底摧毁的女人,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着心痛、愤怒和无力感的洪流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知道,这是“阿剌克涅”精心编织的、最终极的罗网。他们不仅利用了沈清辞对父亲之死的执念,更挖掘出了周铭这个早已死无对证、却又与他关系密切的关键人物,将一桩陈年旧案,完美地嫁接到了他的身上!
“我没有。”陆寒州迎着她绝望的目光,一字一顿,试图穿透那层由谎言构筑的坚冰,“周铭的死,我也一直在查。这笔费用的具体用途,当年的账目……”
他的话再次被沈清辞打断。
“够了!”她猛地闭上眼,泪水终于决堤,混合着灰尘,在她苍白的脸上划出泥泞的痕迹,“我不想再听你的解释!每一次解释,背后都是更多的隐瞒和谎言!陆寒州,我累了……我真的累了……”
她踉跄着后退,仿佛连站在他面前都成了一种折磨。
第二节:图穷匕见
就在地下库房内气氛僵持到极点,沈清辞精神濒临崩溃之际,库房入口处,那扇厚重的防爆门,突然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哒” 声!
是锁舌落下的声音!
陆寒州反应极快,猛地转身扑向门口,用力拧动门把手——纹丝不动!门被人从外面锁死了!
“谁?!”他厉声喝道,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激起回响。
没有回应。只有死一般的寂静,以及从通风管道隐约传来的、某种细微的、如同气体泄漏般的“嘶嘶”声!
陷阱!这是一个连沈清辞都一并算计在内的、彻底的陷阱!对方的目的,不仅仅是离间,更是要将他们两人,一同埋葬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
陆寒州瞬间明白了对方的全部计划!利用沈清辞找到这个藏有关键“证据”(无论真假)的地点,诱使他追来,然后……关门,放出致命毒气或者其他手段,制造一场“意外”,让所有知情人和潜在的威胁,一同消失!
“找掩体!捂住口鼻!”陆寒州对着因变故而暂时愣住的沈清辞低吼,同时迅速扫视整个库房,寻找可能的出路或通风口来源。
沈清辞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求生的本能压过了心死的绝望,她下意识地按照陆寒州的指示,躲到一排厚重的档案架后面,用衣袖死死捂住口鼻。
“嘶嘶”声越来越清晰,一股淡淡的、带着甜杏仁味的异样气息开始在空中弥漫。
是氰化物!对方要毒杀他们!
陆寒州眼神一凛,目光迅速锁定在房间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带有格栅的通风口上!那正是毒气输入的源头!
他没有任何犹豫,抄起地上一根废弃的金属档案架支杆,如同投掷标枪般,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朝着那个通风口掷去!
“砰!哗啦——!”
金属与格栅碰撞,发出刺耳的巨响!格栅被巨大的力量撞击得扭曲变形, partially 堵塞了管道,毒气泄漏的速度明显减缓了一瞬!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他们必须尽快出去!
第三节:绝境合作
“手机!有没有信号?!”陆寒州一边警惕地盯着通风口,一边快速移动到沈清辞身边,压低声音问道。
沈清辞颤抖着拿出手机,屏幕上方显示着无服务的标志。“……没有。”
陆寒州自己的手机同样如此。对方显然使用了信号屏蔽装置。
“听着,沈清辞,”陆寒州抓住她的肩膀,迫使她看向自己,他的眼神在昏暗中亮得惊人,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只剩下绝对的冷静和不容置疑的决断,“无论你相不相信我,无论你对我有多少恨,现在,我们想活下去,就必须合作!明白吗?”
沈清辞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曾经让她沉迷、后来让她恐惧、此刻却只剩下求生意志的眼睛,混乱的心绪在死亡威胁下,竟然奇异地沉淀下来。恨他吗?是的。但想死在这里吗?不!星辰还在外面!
她用力点了点头,哑声道:“……怎么做?”
“这扇门是防爆的,从内部强行突破几乎不可能。找找看有没有其他通风管道,或者……建造图纸!这类秘密库房,通常会有应急设计!”陆寒州语速极快,同时开始快速翻检旁边档案架上的卷宗标签。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猜忌。沈清辞也立刻行动起来,凭借记忆中父亲作为工程师可能有的思维习惯,开始在另一排档案架上寻找可能与建筑结构、消防图纸相关的卷宗。
灰尘弥漫,甜杏仁的气味虽然减缓,却依旧在持续渗入,两人的喉咙开始感到不适,头晕目眩的感觉隐隐袭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死亡如同跗骨之蛆,悄然逼近。
“找到了!”沈清辞忽然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呼,她从一堆废弃的基建图纸中,抽出了一张泛黄的、标注着“旧馆地下结构及应急通道”的蓝图!
陆寒州立刻凑过来,强光手电照亮图纸。图纸显示,这个库房除了他们进来的主入口,在最里侧,还有一个极其隐蔽的、直通地面某处废弃锅炉房的紧急逃生通道!但通道入口被设计成一个伪装的档案架,需要特定的机械机关才能开启!
“机关!找机关!”陆寒州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库房最里侧的墙壁和档案架。
两人顾不上弥漫的毒气,在最里侧的区域疯狂摸索、敲击。沈清辞根据图纸上模糊的标记,手指在一排档案架的侧面底部,摸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略微凸起的金属按钮!
“在这里!”
她用力按下!
“嘎吱——”
一阵沉闷的、仿佛生锈齿轮转动的声响从墙壁内部传来!紧接着,一整排看似固定的档案架,竟然缓缓地向侧面滑开,露出了后面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带着泥土和霉味的、相对清新的空气涌了进来!
生路!
第四节:黄雀在后
“快走!”陆寒州一把将沈清辞推向洞口,自己紧随其后。
就在两人先后钻入狭窄陡峭的逃生通道,身后的档案架缓缓合拢,即将彻底隔绝那个致命毒气室的时候——
“噗!”
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枪声,从通道前方的黑暗中响起!
陆寒州反应快到了极致,在听到声音的瞬间,猛地将前方的沈清辞扑倒在地!
“呃!”一声压抑的痛哼从陆寒州喉间溢出!
子弹擦着他的肩胛骨飞过,带出一溜血花,灼热的痛感瞬间传来!
通道前方,一个戴着夜视仪、手持加装消音器手枪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矗立在黑暗中,挡住了唯一的去路!冰冷的枪口,正对着他们!
“真是令人感动啊,陆先生。”一个经过处理的、冰冷的电子音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带着一丝戏谑,“临死前,还不忘英雄救美。可惜,这出戏,该落幕了。”
“园丁”!她竟然早就埋伏在了这唯一的生路上!她算准了他们能找到这里,算准了他们会被逼入这条通道!
她才是最后的黄雀!
沈清辞被陆寒州压在身下,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瞬间的紧绷和那压抑的痛楚,也能闻到那浓郁的血腥气。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极致的恐惧让她连呼吸都停滞了。
陆寒州撑起身体,将沈清辞牢牢护在身后,不顾肩头汩汩流出的鲜血,目光死死锁定着黑暗中的那个身影,声音因疼痛和愤怒而嘶哑:
“‘园丁’……还是,我该叫你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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