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破碎的伪装
安全屋的日子,在提心吊胆和琐碎的生存挣扎中,过去了将近一周。沈清辞逐渐熟悉了周边环境,也勉强适应了在服装作坊计件缝补的辛苦。收入微薄,但至少是现金,能换来她和星辰最基本的温饱。
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每次出门和回家,都会绕不同的路线,刻意避开摄像头。她用现金购买了一顶假发和一副老气的黑框眼镜,试图进一步改变自己的形象。
然而,命运的齿轮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
这天在作坊做工时,隔壁工位一个烫着卷发、嗓门洪亮的大妈,一边踩着缝纫机,一边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压低声音却依旧足以让附近几个人听见:
“哎,新来的,我看你挺面生啊?以前没在这片见过你。听口音也不像本地的?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吧?”
沈清辞心里咯噔一下,强装镇定,含糊地应道:“嗯,刚搬来不久。”
那大妈却来了兴致,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在她即使穿着廉价衣服也难掩细腻的双手和优雅脖颈上逡巡:“我看你这气质,不像是一般人家出来的。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旁边几个女工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沈清辞感到如芒在背,手心瞬间沁出冷汗。她知道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再怎么伪装,某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也难以完全掩盖。
“没有,就是普通人家。”她低下头,加快手上的动作,不想再多说。
那大妈撇撇嘴,似乎有些不以为然,但也没再追问,只是转头跟旁边人嘀咕:“神神秘秘的……该不会是犯了什么事跑出来的吧?”
声音不大,却像一根冰刺,扎进了沈清辞的心里。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流言蜚语是最快暴露行踪的东西。
这天收工后,她拿着薄薄的几张钞票,心情沉重地往回走。必须尽快找到新的、更隐蔽的零工,或者……考虑离开这个安全屋。可是,天下之大,哪里才是真正的安全之地?顾淮之还能提供帮助吗?她不敢轻易联系他。
第二节、铁证与狂怒
陆氏集团总裁办公室,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一份加急的、来自国外的加密文件,被送到了陆寒州的桌上。里面是技术人员通过特殊渠道,恢复并破解的那部老年机里,沈清辞与海外账户往来的完整邮件内容,以及附件的几张扫描件。
当陆寒州的目光落在那些扫描件上时,他整个人如同被瞬间冻结!
那是一份清晰的、来自那家林家参股的私立医院的——早孕超声报告!
患者姓名:苏晴。
检查日期:五年前,恰好是苏晴去世前约七个月。
诊断结果:宫内早孕,约7周。
报告旁边,还有沈清辞那封邮件的原文:
「东西已安全转出,所有痕迹均已清理。放心,我会遵守承诺,视如己出,永不再提。望你在天之灵安息。」
“视如己出……永不再提……”
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陆寒州的视网膜上,烫在他的灵魂深处!
一切猜测都被证实了!
苏晴真的怀过孕!而沈清辞,她知道!她不仅知道,她还帮忙隐藏,甚至……“视如己出”!
星辰!陆星辰!根本就不是他陆寒州的儿子!他是苏晴的孩子!是沈清辞为了那个死去的闺蜜,偷偷养在他身边的孩子!
“啊——!!!”
一声压抑到了极致、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猛地从陆寒州喉咙里迸发出来!他猛地一挥臂,将办公桌上所有的文件、电脑、装饰品,全都扫落在地!乒铃乓啷的碎裂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疯狂回荡!
五年!
他被骗了整整五年!
他像个傻子一样,养着别人的孩子!而那个看似柔弱顺从的女人,竟然怀着这样一个惊天秘密,在他身边演了五年的戏!
奇耻大辱!刻骨铭心的背叛!
狂怒如同岩浆般在他血管里奔腾,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烧成灰烬!他眼睛赤红,胸口剧烈起伏,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她!找到沈清辞!他要亲手掐死那个胆敢如此愚弄他的女人!
第三节、绝望的求助
安全屋内,沈清辞正心神不宁地准备着简单的晚饭。白天作坊里的议论和猜测,让她感到强烈的不安。她总觉得,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在暗处盯着她。
就在这时,星辰忽然扔下玩具,跑过来抱住她的腿,小脸皱成一团:“妈妈,我肚子疼……”
沈清辞心里一紧,连忙蹲下身抚摸儿子的额头,有点低烧。再看他的小脸,确实有些苍白。
“星辰乖,是不是吃坏东西了?妈妈给你揉揉。”她柔声安慰着,心里却开始发慌。孩子生病是最棘手的事情,尤其是在她们东躲西藏的情况下。
她给星辰喂了点温水,用了物理降温,但到了深夜,星辰的体温不但没降,反而升高了,开始迷迷糊糊地说胡话,呕吐了一次。
必须去医院!
这个念头让沈清辞瞬间冒出一身冷汗。去医院意味着要使用真实身份(或者伪造身份,但风险同样大),意味着会留下就诊记录,意味着……很可能暴露行踪!
可是,看着儿子痛苦的小脸,她不能拿孩子的健康冒险。
她颤抖着手,拿出了那部紧急联系用的预付费手机,开机。她必须求助顾淮之!只有他,或许有办法联系到可靠的、能保密的地下诊所或者医生!
她编辑了一条极其简短的加密信息:「星辰急病,需可靠医生,现金结算。」
发送成功后,她紧紧握着手机,如同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在昏暗的灯光下,焦急地等待着回复。每一分每一秒,都伴随着星辰难受的呻吟和她自己内心的恐惧,被无限拉长。
第四节、收网的号角
陆寒州办公室的狼藉尚未收拾,他如同一尊散发着寒气的雕塑,立在破碎的落地窗前。极致的愤怒过后,是一种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冷静。
他不能直接掐死她,那样太便宜她了。他要让她付出比死亡更惨痛的代价!他要夺走她最在乎的一切!
首先,是那个野种!
然后,是她的自由!她要为她的欺骗,在监狱里忏悔余生!
他拿起内线电话,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决绝:
“通知下去,悬赏金额提高到三千万。重点排查全市所有公立、私立医院,特别是儿科和夜间急诊!留意所有携带四、五岁男孩就诊的单身女性!”
他笃定,只要那个野种生病,沈清辞那个蠢女人一定会忍不住带孩子去医院!这是她最大的软肋!
“另外,”他顿了顿,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把我们掌握的……关于沈清辞涉嫌欺诈、以及可能与他人合谋隐瞒孩子真实身份、意图侵占陆氏财产的部分‘证据’,整理一下,匿名提供给经侦和刑侦部门。我要她,成为警方通缉的目标!”
他要让她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放下电话,他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最烈的威士忌,一饮而尽。灼热的液体顺着喉咙烧下去,却无法温暖他冰冷的心。
他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仿佛能看到沈清辞如同惊弓之鸟般,抱着那个生病的小野种,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仓皇逃窜。
跑吧,尽情地跑吧。
游戏,该结束了。
他拿起私人手机,找到林薇薇的号码,编辑了一条信息:
「薇薇,之前你说,你父亲认识一些‘特殊’渠道的人?或许,我们可以聊聊了。」
是时候,动用一切手段,布下天罗地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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