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那咱们就接着唠这第二个故事——。
这事儿出在前屯老张家。张老爷子六十多岁,是个闷葫芦,一辈子没离开过他那三间老屋和房后头的菜园子。可他儿子有出息,在城里搞装修,挣了钱,买了套亮堂堂的楼房,非要接老爷子去享福。
老爷子心里头矛盾得很。儿子孝顺,他高兴;城里条件好,他也知道。可他就是舍不得,舍不得这住了一辈子的老屋,舍不得墙角的蜘蛛网,舍不得院子里那棵歪脖子枣树,更舍不得的,是堂屋北墙佛龛里供着的那位“老邻居”——他老张家祖祖辈辈供奉的“胡仙”(狐仙)。
这胡仙在他们家有些年头了,据说是他太爷爷那辈儿救过一只受伤的白狐,后来那白狐通了灵,便留在张家保家宅平安。这么多年,张家虽没大富大贵,但确实顺遂,没病没灾,日子安稳。老爷子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净手焚香,供上新鲜瓜果,几十年如一日,从不敢怠慢。
“爹,城里啥都有,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比咱这土窝窝强多了!”儿子劝他。
老爷子蹲在门槛上,吧嗒着旱烟,眉头拧成了疙瘩:“俺走了……仙家咋整?”
儿子乐了:“爹,这都啥年代了,还信这个?那就是个木头牌位!”
老爷子一听就急了,烟袋锅子磕得门槛邦邦响:“放屁!那是保咱家平安的!能随便扔吗?”
爷俩僵持了好几天。最后还是村里一个上了年纪、见过些世面的老会计点了老爷子一句:“老哥,仙家也得跟着时代走不是?你诚心请,它老人家通情达理,未必不肯挪挪窝,跟着子孙去见识见识城里的光景。”
这话算是说到了老爷子心坎里。他琢磨了一宿,终于下了决心。
搬家前夜,月明星稀。老爷子净了三遍手,换上一身干净衣裳,在佛龛前摆上了比往常丰盛得多的供品:整只的烧鸡,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还有一瓶儿子带回来的好酒。他点燃三炷上好的檀香,烟雾袅袅升起,笼罩着那块被香火熏得乌黑油亮的牌位。
老爷子跪在蒲团上,嘴里念念有词,不再是平日里简单的祈福,而是像跟一个老朋友唠嗑:
“老仙家,您在咱家有些年头了,保着咱一大家子平平安安,晚辈心里都记着……如今呢,孩子们出息了,在城里置办了产业,非要接我过去……我这心里头,是既想去,又舍不得您啊……”
“思来想去,不能把您自个儿撂在这老屋里。晚辈想着,诚心诚意地请您老人家跟着一块儿挪挪步,去城里享享福……绝没有半点抛弃您老的意思,就是想让您也看看子孙过上的好日子……望您老体谅,随我走这一趟……”
他就这么絮絮叨叨说了半宿,把心里的为难、不舍和恳求,都倒了个干净。直到那三炷香彻底燃尽,他才小心翼翼地用一块崭新的大红布,把牌位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得严严实实,揣在了怀里最贴身的地方。
第二天搬家,乱七八糟的东西装了一卡车。老爷子啥都没管,第一个抱上车的,就是怀里那个红布包。一路上,他双手紧紧捂着,像是怕惊扰了里面的“住户”。
到了城里楼房,儿子媳妇把朝南最好的一间小卧室收拾出来,老爷子亲自指挥,照着老屋的样子,打了个小小的佛龛,然后把那红布包请出来,恭恭敬敬地摆进去,又点上香,把昨晚的话差不多又念叨了一遍。
儿子媳妇虽然觉得老爷子太迷信,但看他那么郑重,也不敢多说啥。
都说城里楼房没“地气”,钢筋水泥的,仙家待不惯。可怪事儿就在这儿,老张家在城里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顺溜。儿子的装修生意接的活儿不断,媳妇单位评了先进,小孙子在学校考试回回前三名。左邻右舍有啥小病小灾,张家媳妇热心帮个忙,往往就好得特别快。
只有一点,张老爷子偶尔跟老家来的老哥们儿通电话时会提一句:有时候半夜醒来,他能听见那小房间里传来极其细微的声响,不像是老鼠,倒像是……小小的爪子,在光滑的地板上轻轻走动,或者是在那扇明亮的玻璃窗上,好奇地挠那么两下。
那声音不吓人,细细簌簌的,倒像是这位“老邻居”也在慢慢地熟悉、打量着这水泥森林里的新家,带着点好奇,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跟老爷子初来时一样的,不为人知的拘谨。
这的事儿,后来也传回了屯子里。老人们都说,这张家的仙家是通了人性,念旧情,也跟着与时俱进啦!而张老爷子呢,每天雷打不动地去那小房间上炷香,看着那红布包着的牌位,心里就觉着,这城里陌生的日子,也总算有了个熟悉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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