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那咱们就接着讲第十四个故事——。
这个故事,关乎一段被刻意遗忘的过往,和一口不甘沉寂的老井。
咱们屯子中间,除了村口那口供全屯人吃水的老井,还有一口井,在屯子最北头,靠近那片荒废的张家大院。这口井早就废弃不用了,井口用一块巨大的青石板盖着,石板上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符文。老辈人严禁小孩靠近,说那井“不干净”,里面淹死过不止一个人。
最邪乎的一个说法是,几十年前,张家大院还没败落的时候,张家那个最漂亮、唱戏出身的四姨太,就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投了这口井。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泡得变了形,唯独怀里紧紧抱着一面巴掌大的、镶着玳瑁边的水银镜子,那镜子完好无损,光可鉴人。
自那以后,这口井就多了个名字,叫“镜儿井”。
我要说的这事儿,就发生在前两年。屯子里来了个城里的大学生,叫小陈,是学民俗的,来搞什么田野调查。他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传说特别感兴趣,尤其是“镜儿井”的故事。
屯子里的人都劝他,说那地方邪性,别去招惹。可小陈不信这个邪,觉得这都是封建迷信,正好是他要“破除”的对象。他非要去看个究竟。
在一个下午,日头还挺足,他一个人扛着相机,找到了北头那口被青石板盖着的废井。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石板挪开一条缝。一股阴冷潮湿、带着浓重土腥和某种说不出的陈旧气息的风,从井口扑面而来,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趴在井沿,拿着强光手电往里照。井很深,黑黢黢的,看不到底,只能看到井壁上布满滑腻的青苔。他调整着手电的角度,光柱在幽深的井水里晃动。
突然,他“咦”了一声。
在手电光的照射下,井水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反射出一点微弱的光。那光点很小,但很清晰,不像石头,也不像破烂。
小陈心里一动,想起了那个四姨太和镜子的传说。难道……那镜子真的还在井底?
这个念头让他既害怕又兴奋。他回到借住的老乡家,找来一根长绳和一个铁钩,准备把井底的东西捞上来看看。
第二天,他又去了。这次,他把绳子绑在井边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上,另一头系着铁钩,慢慢地垂入井中。绳子放了很久,才感觉到触底。他开始小心翼翼地用铁钩在井底探寻、打捞。
井水冰凉刺骨,即使隔着绳子和钩子,也能感觉到那股寒意。四周静悄悄的,只有绳子摩擦井口石头的声音。
捞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铁钩突然勾住了什么东西,沉甸甸的。小陈心里一喜,开始慢慢地往上拉。
绳子很沉,拉起来非常费力。随着绳子一点点上升,井里那股阴冷的气息似乎更重了,周围的温度都好像下降了几度。
终于,那东西被拉出了井口。
果然是一面镜子!巴掌大小,玳瑁边框已经有些发黑,但镜面却异常干净,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小陈激动地拿起镜子,也顾不上那股子阴冷了,迫不及待地朝镜面看去。
这一看,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镜子里映出的,根本不是他自己的脸!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极其苍白,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上,五官很美,却带着一股化不开的哀怨和凄楚。最吓人的是那双眼睛,空洞无神,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小陈吓得怪叫一声,手一抖,镜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说来也怪,那镜子落地,竟然没碎。只是镜面朝下,扣在了泥土里。
小陈惊魂未定,再也不敢去碰那镜子,连绳子铁钩都不要了,连滚爬爬地跑回了屯子。
当天晚上,小陈就发起了高烧,胡话不断,一会儿喊“镜子”,一会儿喊“别过来”。借住那家的老乡一看这情形,心里明白了八九分,赶紧去请了屯里还懂得些老规矩的老人。
老人来了以后,问了情况,叹了口气:“造孽啊!那井里的怨气,是那面镜子镇着的!你把镜子捞出来,等于把封着的‘东西’放出来了!”
他让人赶紧带路,回到那口废井边。只见那面镜子还扣在原地。老人小心翼翼地用一块崭新的红布,把镜子包了起来,没让任何人再看到镜面。然后,他对着井口念叨了很久,像是安抚,又像是告诫。
最后,他让人把镜子重新用绳子垂回井底,并且合力将那块刻着符文的青石板,严丝合缝地盖了回去。
做完这一切,老人才对小陈借住那家的主人说:“等他醒了,让他赶紧离开吧。这里的东西,不是他一个外乡的读书人能碰的。”
小陈病了好几天才缓过来,人瘦了一圈,眼神里多了些以前没有的东西。他没再继续他的“田野调查”,很快就收拾行李离开了屯子。临走前,他对着北头那片荒院和那口被重新盖好的井,深深地鞠了一躬。
后来,屯子里的人晚上路过“镜儿井”附近,偶尔还能听见井里传来极其细微的、像是女人哼唱戏文的声音,幽幽怨怨,听不真切。
那面镜子,终究还是留在了井底,陪着那个不甘的魂灵,一起沉在冰冷的黑暗里。而那段被遗忘的往事,也随着井口的封堵,再次被埋藏了起来。只是屯子里的人都明白,有些东西,你可以盖上,可以不去看,但它就在那里,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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