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明珠协助抓获国民党特务的事迹,很快就被层层上报,自然也传到了政委赵刚的耳朵里。
起初听到消息,赵刚心里先是咯噔一下,生怕邵明珠或者群众受伤,得知有惊无险、特务一死两伤被擒后,才松了口气,随即一股压不住的火气就蹭蹭地冒了上来!
他太了解这种看着别人打仗、自己憋着劲无处发泄的感觉了!这要是换成他那个老搭档李云龙,估计早就跳着脚骂娘,甚至可能私自拉上队伍去打野食了!邵明珠虽然没这么出格,但这股邪火憋在心里,一旦找到宣泄口,那种不顾一切往前冲的劲头,跟李云龙那小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胡闹!简直是胡闹!”赵刚在办公室里气得来回踱步,猛地对门外喊道:“通讯员!去!立刻把作战科的邵明珠给我叫来!马上!”
不一会儿,邵明珠有些忐忑地站在了赵刚办公室门口,喊了声“报告”。他大概猜到自己为什么被叫来。
“进来!”赵刚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一股压抑的火气。
邵明珠推门进去,刚把门带上,一抬头就对上赵刚那副罕见至极的、冷若冰霜、怒意勃发的面孔。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赵刚没让他坐下,也没像往常一样让他倒水,就那么站在办公桌后,双手撑在桌面上,眼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得像两把刀子,死死地盯着他。
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终于,赵刚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每一个字都像冰碴子一样砸下来:“邵明珠!你很能耐啊!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就敢跟持枪特务交火!一个人对付三个!还击毙一个!你很英雄啊?!啊?!”
邵明珠头皮发麻,低着头,不敢吭声。
“说话!”赵刚猛地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吓得邵明珠肩膀都抖了一下。
“政委……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情况紧急……”邵明珠试图解释,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
“没想那么多?!”赵刚的声音陡然拔高,怒火彻底爆发出来,“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啊?!情况紧急?情况紧急就是你逞个人英雄主义的理由吗?!”
他绕过办公桌,走到邵明珠面前,手指几乎要点到他的鼻子上,痛心疾首地厉声斥责!
“你有没有想过后果?!啊?!对方有三个人!三把枪!子弹是不长眼的!你以为你还是当年在晋西北打游击呢?可以凭着血勇之气往上冲?!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回不来了?!真要是哪颗子弹打偏一点,打在你要害上!你想过没有?!你让我怎么跟你牺牲的父母交代?!你怎么对得起组织对你破格的培养和信任?!”
邵明珠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流。
赵刚喘了口气,怒火更炽,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这还不算!最混账的是!刘念同志当时就在你身边!你听见枪响,脑子一热就冲上去了!你把她一个人扔在原地!那是流弹横飞的地方!你有没有想过她的安全?!啊?!要是流弹伤着她怎么办?!要是还有潜伏的特务对她下手怎么办?!你让她一个女同志怎么办?!你邵明珠就是这么保护你的革命伴侣的?!”
“我……”邵明珠张了张嘴,想说自己把她藏在掩体后了,但在赵刚盛怒的目光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什么你?!”赵刚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继续劈头盖脸地骂,“是!你最后是没事,特务也抓到了!但这是你运气好!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你小子现在是组织重点培养的对象,野司都挂了号的苗子!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是革命的财产!你就这么不当回事?!拿着金饭碗去跟瓦罐碰?!你对得起谁?!”
赵刚越说越气,指着他的手指都在发抖:“我看你就是闲的!就是看别人打仗心里痒痒!憋着劲没处使!我告诉你邵明珠!把你调进军部,是让你用脑子、用你的战略眼光为革命做贡献的!不是让你去当冲锋陷阵的排头兵的!那样的兵一抓一大把!不缺你邵明珠一个!但能写出那种战略报告的人才,全军都找不出几个!你明白不明白其中的轻重缓急?!啊?!”
这一顿臭骂,如同疾风骤雨,劈头盖脸,毫不留情。邵明珠被骂得狗血淋头,面红耳赤,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能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低着头,紧紧抿着嘴唇,心里既害怕又羞愧。
他知道,赵刚骂得对,骂得狠,但也骂得全是出于对他的关心和爱护。这位老首长是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兄弟,才会发这么大的火。
看着邵明珠这副蔫头耷脑、知错认罚的样子,赵刚胸中的怒火总算消散了一些。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过身,走回办公桌后坐下,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水,语气依旧严厉,但缓和了不少。
“回去给我写一份深刻的检查!不少于五千字!把你这次冲动的错误,从思想根源到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给我彻彻底底地剖析清楚!写不完,写不深刻,就别来见我!”
“是!政委!我保证深刻检讨!”邵明珠如蒙大赦,赶紧立正保证,声音洪亮。
“滚出去!”赵刚没好气地挥挥手。
邵明珠这才敢抬起头,偷偷瞄了一眼余怒未消的赵刚,小心翼翼地敬了个礼,几乎是踮着脚尖,飞快地溜出了办公室。直到关上门,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的军装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片。
被赵刚一顿雷霆暴雨般的痛骂后,邵明珠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自己的宿舍。那封要求“不少于五千字”、“深刻剖析”的检查,像一座大山压在他心头。
他坐在桌前,铺开稿纸,拿起钢笔,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写战略论文、写敌情分析,他文思泉涌,下笔千言。可这写检查……还是给最敬重的老首长写检查……这简直比让他去端鬼子炮楼还难熬!
他憋了整整一个下午,面前的白纸上除了开头别扭的“尊敬的赵政委:您好!我怀着无比沉痛和愧疚的心情……”以及下面一大片被划掉的墨疙瘩外,几乎一字未增。
“啊——!”邵明珠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把原本梳理整齐的头发揉成了鸡窝,“五千字!还要深刻!这比枪毙我还难受啊!deepSeek啊deepSeek,你在哪里啊!”他无意识地喊出了后世才有的东西,随即又沮丧地趴在了桌子上。
眼看天色渐晚,邵明珠把心一横,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找外援!
他揣上稿纸和钢笔,一路小跑来到了文工团驻地。打听清楚刘念正在舞蹈教室带着新团员练习基本功,他便径直找了过去。
推开舞蹈教室的门,只见刘念正背对着他,耐心地纠正着一个年轻女团员的舞蹈动作。夕阳透过高大的窗户洒进来,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画面宁静而美好。
邵明珠此刻却无心欣赏,他哭丧着脸,站在门口,可怜巴巴地喊了一声:“念念……”
刘念闻声回过头,看到是邵明珠,脸上立刻露出温柔的笑容。但看到他那一头乱发、愁眉苦脸、手里还拿着稿纸钢笔的狼狈模样,不由得愣了一下,赶紧走了过来:“明珠?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你这头发……”
邵明珠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也顾不上教室里还有其他团员好奇的目光,压低声音,用近乎哀嚎的语气哭诉道:“念念!救命啊!完了!我完了!政委……政委他让我写检查!五千字!还要写得深刻!我……我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啊!这比让我对着鬼子冲锋陷阵难多了!比枪毙我还难受啊!念念,你得救救我!”
“写检查?”刘念先是一怔,随即想起他昨天抓特务的事,顿时明白了过来,又是好笑又是心疼。看着他这副如同世界末日到来的可怜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又捂住嘴。
她回头对教室里其他憋着笑的团员们说了声“大家先自己练习”,然后拉着邵明珠走到教室角落,那里放着几张给休息的团员坐的椅子和一张用来放水杯杂物的小桌子。
“到底怎么回事?赵政委为什么罚你这么狠?”刘念忍着笑,小声问道。
邵明珠蔫头耷脑地把下午被赵刚痛骂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省略了某些过于严厉的措辞,但重点强调了五千字检查和深刻剖析的要求。
刘念听完,心里对赵政委又敬又畏,同时也觉得邵明珠这次确实有点莽撞该骂,但看他这副样子,又实在硬不起心肠。
“你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他的额头,“就知道逞英雄!现在知道难受了吧?检查确实该写!”
邵明珠立刻像只大型犬一样,用额头蹭着她的手,眼神湿漉漉地看着她,继续哀嚎:“我知道错了!念念!我真的知道错了!可这检查……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啊!你忍心看我被政委继续骂得狗血淋头吗?忍心看我熬夜憋字愁白头吗?”
看着他这副耍赖卖萌的样子,刘念的心彻底软了,那点原则也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无奈地妥协了:“好啦好啦!怕了你了!我帮你看看还不行吗?不过说好了,主要是你自己写,我只能帮你……嗯,润色一下,提供点思路!”
“太好了!念念!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大救星!”邵明珠瞬间阴转晴,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要不是场合不对,真想抱着她转两圈。
于是,在充满艺术气息、飘荡着淡淡汗水味的文工团舞蹈教室里,在一张平时用来压腿、放衣服杂物的矮脚小桌子上,一场极其不“严肃”的检查撰写工作开始了。
邵明珠搬来两个小马扎,两人挤在矮桌旁。邵明珠负责苦思冥想、抓耳挠腮地组织语言和回忆错误细节,刘念则拿着钢笔,负责记录、修改和“深度挖掘”。
场景极其反差,气氛却异常甜蜜轻松。
邵明珠: “我深刻认识到,我不该听见枪响就头脑发热冲上去……”
刘念则一边写一边摇头 “不行不行,太轻了!政委肯定不满意!你得写‘这是一种极其严重的无组织无纪律行为,是个人英雄主义思想残余的集中体现!’”
邵明珠顿时目瞪口呆的说: “啊?要这么狠吗?”
刘念憋着笑,一本正经的说: “当然!不然怎么叫深刻?快,继续说!”
邵明珠挠着头道:“我还忽视了潜在的危险,没有充分考虑到刘念同志的安全……”
刘念笔尖一顿,脸微红,嗔道: “谁让你提我了!重点是你自己的错误!要写将个人安危置于脑后,更是对革命财产极端不负责任的表现!”
邵明珠小声嘀咕: “革命财产……这词儿用的好……念念你真有文化!”
刘念得意地扬起下巴: “那当然!快想!”
邵明珠突然灵感迸发说: “我还辜负了政委您的殷切期望和组织的重点培养!我忘了我的岗位在指挥所,不在冲锋线!”
刘念眼睛一亮说:“这句好!这句好!快,记下来记下来!忘记了组织将我放在更重要岗位的深远用意,思想觉悟仍有待提高!”
两人头碰着头,一个说一个写,时而争论,时而笑闹。邵明珠时不时耍赖偷懒,把下巴搁在刘念肩膀上看她写;刘念则一边嫌弃地推开他,一边又认真地帮他斟酌词句,偶尔还模仿赵刚的语气批评他几句,逗得邵明珠哈哈大笑。
五千字的检查,在这份甜蜜的“苦难”中,竟然不知不觉地完成了大半。严肃的自我批判,却是在舞蹈教室的矮脚桌上,伴随着恋人的嗔怪与笑语中诞生,这恐怕是赵刚政委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景象。而邵明珠那份最初的愁苦,也早已被刘念的温柔和智慧化解,变成了两人之间一段独特而甜蜜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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