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战役的尘埃尚未完全落定，咸涩的海风裹挟着淡淡的能量余烬与未散的血腥气，萦绕在临时搭建的沿海指挥所周围。叶宸靠坐在一处残破的矮墙边，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一缕尚未完全平息的混沌能量，那能量如同温顺的金色萤火，在他指间缭绕，却又在下一秒微微躁动，映照出他眼底深处的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与守塔灵和归一会教主分身的连番恶战，不仅消耗巨大，更在他灵魂深处留下了烙印。源核在后颈皮肤下缓慢脉动，传递来的不再是纯粹的温暖，偶尔会夹杂着一丝冰刺般的灼痛，那是过度使用力量、接近浊流侵蚀边缘的警告。闭上眼，幻觉的碎片便会伺机而动——父亲模糊的背影、林薇在黑暗中哭泣的脸、还有那无边无际、吞噬一切的虚寂黑雾。
“还在想之前的事？”一件带着体温的黑色风衣轻轻披在他肩上。凌霜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锐利，只是看向叶宸时，深处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担忧。她肩章上那枚银色塔形徽章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沉稳的光泽。
叶宸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纷乱，扯出一个习惯性的、带着点勉强的笑容：“没事，就是在想，这塔灵怎么那么死心眼，明明我们是来帮它的，下手还那么狠。”
凌霜在他身边坐下，目光扫过远处正在协助医护人员分发物资的林薇和苏晓，低声道：“镇妖塔的存在远超我们的想象，它的守护机制无关善恶，只认权限与威胁。你强行唤醒执塔人权限，在它看来，或许与入侵者无异。”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你的状态，我注意到了。源核的反噬不是小事，回到总部后，需要进行一次深度检查和疏导。”
叶宸沉默地点了点头。他知道凌霜说的是事实，龙城司有专门应对能量侵蚀的手段，但他内心深处对那种被“剖析”的感觉有着本能的抗拒。源核与他已是一体，任何外力的介入，都可能触及他竭力隐藏的不安与秘密。
就在这时，凌霜的战术腕表发出急促的震动声。她迅速抬手，一道微光投射出虚拟屏幕，上面快速滚动着加密的数据流。她的眉头渐渐蹙紧，神色变得无比凝重。
“怎么了？”叶宸察觉到她的变化，立刻问道。
凌霜没有立刻回答，手指飞快地在虚拟屏幕上操作着，调出了一系列卫星云图、地磁异常报告以及能量频谱分析。最终，所有杂乱的数据线索，被一条醒目的红色箭头串联、聚焦，指向了一个让叶宸无论如何也意想不到的地方。
“我们追踪‘虚空追寻者’残余能量信号和全球异常裂隙分布模式，进行了七十二小时不间断的溯源分析……”凌霜抬起头，目光穿透临时指挥所的篷布，仿佛望向了无尽的远方，一字一句道，“所有迹象都表明，他们下一个核心目标，或者说，虚寂之主新的力量投射焦点，不在我们预想的任何人口稠密区，也不在已知的古遗迹……”
她伸手指向虚拟屏幕上那片被冰雪覆盖的白色大陆，声音沉静却带着石破天惊的力量：
“——指向了南极洲。”
“南极？”叶宸愕然，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那片亘古荒芜、只有少数科研人员驻守的冰封大陆，与归一会追求死亡与混乱的风格似乎格格不入。
“没错。”苏晓清冽中带着点嘲讽的声音插了进来，他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腰间唐刀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那群见不得光的老鼠，什么时候对企鹅和冰山感兴趣了？还是说南极的冰层下面，埋着他们家祖传的宝贝？”
林薇也跟了过来，听到南极二字，她下意识地握住了手腕上的银镯，秀眉微蹙：“南极……我记得爷爷的笔记里，好像提到过一句……‘极寒之巅，亦有混沌之门’，当时不明白，现在想来……”
凌霜肯定了林薇的猜测：“林教授的笔记并非空穴来风。龙城司的绝密档案中也有零星记载，南极冰盖之下，可能存在一个远古时期的‘混沌节点’，其稳定性远超其他地区。正常情况下，它处于绝对静默状态。但如果被外力激活……”她调出另一份模拟图，显示南极冰盖下有一个巨大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能量源，“它可能会成为一个前所未有的、稳定的超大型异界裂隙开启平台，甚至……直接连通虚寂领域的深层。”
这个推测让在场几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一个稳定的、可能规模空前的裂隙出现在人迹罕至的南极，归一会完全可以不受干扰地进行他们最疯狂的仪式，届时召唤而来的，将不再是零散的妖魔，可能是虚寂之主真正的部分本体，或是足以瞬间覆盖整个南半球的虚寂领域。
“我们必须阻止他们。”叶宸站起身，披在肩上的风衣滑落，他眼中之前的迷茫和疲惫被一种坚定的锐气取代。源核似乎感应到他的决心，传来一阵温热，将那丝冰刺般的疼痛暂时压了下去。南极，父亲失踪的线索是否也指向那里？他不敢深想，但这是一个必须前往的方向。
凌霜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赞许，也有更深沉的忧虑。“我已经将分析结果上报总部。最高议会经过紧急磋商，已经批准了‘南极拦截计划’。”她环视三人，“这次行动危险等级远超东海，环境极端，敌人不明，而且……我们可能没有后援。”
苏晓冷哼一声，丹凤眼中却燃起战意：“正好，上次还没活动开筋骨。古武之道，正在于迎难而上。”
林薇轻轻握住叶宸的手，银镯触碰到叶宸的手腕，一股清凉平和的气息悄然流入，稍稍安抚了他体内躁动的源核。她没有说话，但眼中的支持与坚定毋庸置疑。
“我们需要什么？”叶宸直接问道。
“极端环境作战服，特制的能量探测仪，还有……”凌霜切换屏幕，显示出一架造型奇特、闪烁着幽蓝光泽的大型飞行器，“‘破冰者’号地效应飞行器。我们将在六小时后，从最近的可用的秘密基地出发。”
命令迅速下达，整个临时指挥所如同精密的仪器般高速运转起来。技术人员忙着将最新的数据分析导入便携终端，后勤人员开始清点、搬运特殊的极地装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大战将至的紧张与肃杀。
叶宸走到指挥所边缘，掀开帘幕，望向南方那片看不见的冰雪世界。天空阴沉，海风凛冽，仿佛预示着前路的艰险。后颈的源核持续传来稳定的热流，不再是失控的灼烧，而是某种沉甸甸的、与命运交织在一起的力量感。
南极，世界的尽头，一切的谜底，或许都隐藏在那片无垠的冰雪之下。他握紧了拳，混沌能量在体内无声奔涌。
征程，即将迈向冰封的炼狱。
（第258章完）
喜欢都市镇妖使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都市镇妖使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