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光明星的舞花与流动的酒色
光明星系的星轨像缠绕的丝带，将主星包裹在层层光晕里。星叶号穿过流光溢彩的大气层时，舷窗外突然炸开成片花雨——那些会发光的花朵竟真的在舞动，花瓣随着飞船的轨迹开合，像无数只振翅的蝴蝶，尾端拖出的光痕在空中织成彩色的网。
“还真会跳舞。”林澈趴在窗边，手指无意识地跟着花影晃动，“奶奶没骗咱们。”
星虚空正在调试酒坛的固定装置，闻言抬头笑了笑：“女王说这些是‘流光花’，根须能感知能量波动，咱们飞船的引擎声在它们听来，大概是支不错的曲子。”他拍了拍身旁的陶瓮，里面装着从回音星系带的“回音”酒，“等会儿让女王尝尝，这酒里有会说话的星尘。”
星核犬早就扒着舷窗不肯挪窝了，鼻子贴着玻璃使劲嗅，大概是被流光花的甜香勾住了魂，尾巴扫得舱壁砰砰响。林澈把它拽回来，往它嘴里塞了片银叶花瓣：“安分点，到了女王的花园，可别像在黑风要塞那样追着光蜂跑。”
飞船降落在空中花园的停机坪时，女王正坐在水晶秋千上，身边围着群光蜂，那些半透明的小虫子翅膀扇动的频率，竟真能让流光花跟着摇摆。“你们可算来了。”女王荡着秋千飘过来，裙摆上缀着的星屑簌簌掉落，“我让花匠新培育了‘和声花’，能跟着酒液的流动变色，就等你们的好酒来配。”
星核犬一落地就撒欢似的冲进花丛，吓得几只光蜂四处乱窜，流光花被它撞得东倒西歪，却像是觉得有趣，反而开得更盛了，花瓣拼成个歪歪扭扭的狗爪印形状。“你看这畜生，”林澈无奈地摇头，“走到哪都能当焦点。”
女王笑着递过个银质酒盏：“别管它了，先尝尝我新酿的‘星露饮’。”酒液刚倒进盏中，周围的和声花突然泛起蓝紫色的光，花瓣边缘流淌着细碎的金线，像是把星光揉碎了拌进酒里。
林澈抿了一口，酒液滑过喉咙时，竟在舌尖绽开幅微型星图——是光明星系的全貌，流光花在每个星球上都开成了海。“这酒里有星图？”他惊奇地睁大眼睛。
“加了点‘星轨结晶’。”女王晃了晃酒壶，“光明星的陨石在大气层里烧尽后，会剩下这种结晶，能把看到的景象刻进酒里。”她指了指星虚空带来的陶瓮，“你们的‘回音’酒，能不能和它融出更有趣的东西？”
调酒的工坊设在花园中央的琉璃亭里，亭柱上缠绕着会发光的藤蔓，地面是层流动的光沙，踩上去会泛起涟漪。星虚空将“回音”酒倒进特制的石臼，又加入星露饮和和声花粉，石臼里的液体立刻沸腾起来，冒出的气泡炸开时，竟传出细碎的声响——是奶奶在回音星系说过的话：“阿空的乳牙要好好收着，等他长大酿酒时，磨成粉加进去，说不定能酿出带奶香味的酒。”
“真的能听见！”林澈凑过去，气泡里又传出老爷子的声音，带着点委屈：“老伙计，别总提我往酒里加火山果的事，那次是失手……”
女王笑得花枝乱颤：“这就是‘和声花’的妙处，能把声音变成看得见的光泡。”她用银勺轻轻搅动酒液，光泡突然炸开，化作无数流光，钻进周围的和声花里，那些花竟开始轻轻摇摆，花瓣上浮现出奶奶和老爷子年轻时的剪影，正在花丛里碰杯。
星核犬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回来，嘴里叼着朵最大的和声花，花瓣上还沾着点星露饮，它把花往石臼旁一放，像是在贡献自己的“秘方”。林澈笑着把花扔进酒里，那花刚接触液体就化作道彩虹，将两种酒液彻底融合，石臼里的酒突然变成流动的星河，里面浮动着回音星系的星尘和光明星的流光，还有星核犬傻乎乎的虚影。
“就叫‘星语’吧。”星虚空看着酒液里流转的光影，“里面有声音，有星光，还有这畜生的捣乱，够热闹。”
当晚的宴会在花园的露天广场举行，全息投影将“星语”酒里的影像投射到空中——奶奶和老爷子在回音石旁埋酒，星核犬在黑风要塞追光蜂，林澈和星虚空在希望星的沙棘林里吵架……一幕幕画面配上酒液流动的声音，像在播放一场跨越时空的电影。
老船长捧着酒碗，看得老泪纵横：“我就说当年你爷爷偷藏的那坛酒有古怪，原来埋在了回音星系！”黑风要塞的铁匠则拍着桌子大笑：“看小空当年酿的盐酒，咸得能齁死人，现在居然成了酿酒大师，这世道真奇妙！”
星核犬被众人围着，脖子上挂着串和声花，尾巴上还沾着“星语”酒的酒渍，活像个喝醉的小灯笼。林澈给它倒了点酒，它舔了两口就摇摇晃晃地往花丛里钻，大概是想找个地方睡觉，结果一头撞在光蜂的蜂巢上，被群光蜂追得满花园跑，引得众人哄笑不止。
宴会过半，女王突然拉着林澈走到花园深处，那里有株从未见过的花，花瓣是半透明的银色，花心却泛着淡淡的金光。“这是‘承影花’，”女王轻声说，“十年才开一次，能映出未来的片段。你们要不要试试？”
林澈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碰了碰花瓣。花芯里立刻浮现出幅画面——很多年后的希望星，银叶花海旁多了座小小的酿酒坊，里面有个和他长得很像的少年，正跟着星虚空学酿酒，星核犬趴在旁边打盹，已经成了条毛发花白的老狗。
画面一闪而逝，林澈的心跳却漏了一拍。他回头看向不远处的星虚空，对方正被老船长缠着拼酒，侧脸在星光下格外清晰。原来所谓未来，不过是把现在的日子慢慢过下去，把没喝完的酒继续酿下去，把身边的人好好留在身边。
“走吧，”林澈走回去，抢过星虚空手里的酒碗，“别喝了，老船长都快把你灌醉了。”
星虚空笑着任由他抢，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手背，两人都没说话，却像听见了彼此心里的声音，和“星语”酒里的碎语混在一起，温柔得像光明星的夜风。
星叶号离开光明星系时，女王往货舱里塞了满满一箱和声花的种子：“种在希望星的沙棘林旁，说不定能长出会跳舞的银叶花。”星核犬趴在种子箱上，还在呼呼大睡，尾巴尖上的和声花还在微微发光。
林澈靠在舷窗边，看着光明星系的光晕渐渐远去，手里捧着杯剩下的“星语”酒。酒液里，奶奶的笑声、老爷子的抱怨、星核犬的吠叫还在轻轻回响，像首永远唱不完的歌。
“下一站去哪？”林澈问。
星虚空指着星图上的暗物质带：“去看看会变色的星云，然后回家。”
回家。这个词从星虚空嘴里说出来，竟比任何承诺都让人安心。林澈笑了笑，仰头喝尽杯中的酒。不管未来有多少星系要去，有多少酒要酿，只要最后能回到那个有银叶花、有酿酒坊、有彼此的地方，就好。
星核犬突然打了个哈欠，大概是梦到了什么好事，嘴角还挂着丝亮晶晶的酒渍。林澈摸了摸它的脑袋，心里暖暖的。属于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在流动的酒色里，在会跳舞的花影中，在去往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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