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门“砰”地一声关上,声音在狭小的舱室内回荡。红色警报灯一闪一闪,像心跳般不安地跳动。白幽立刻冲到控制台前,手指飞快地按下几个按钮。屏幕上跳出几行字:【氧气循环系统受损,剩余供氧时间47分钟】。
她没说话,转身扯下斗篷最干净的一角,蹲到季延身边。他的左臂从手肘往下已变成深紫色,伤口不断渗出黑褐色的血,黏稠而泛着细小的气泡。布一贴上去,“嘶”的一声就变黑了,仿佛被某种物质腐蚀。
“撑住。”她低声说,用力将布条一圈圈缠紧。
季延靠在墙上,额头满是冷汗,呼吸有些发颤。他抬起右手,把腕表轻轻按在胸口,点了两下。表盘亮起蓝光,数据飞速滚动,最终停在一个红框警告上。
“查到了?”白幽问。
他点点头,声音沙哑:“毒素来自高阶变异体的血,普通净化无效。要中和它,只能用宿主的原生血清。”
“你是说...周崇山的血?”
“嗯。”
白幽的手顿了一下,没有再开口。她将最后一圈布条打结,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角落里,阿澈缩在座椅上,双手紧紧抱着胸前那块木牌。他望着季延受伤的手臂,嘴唇微微发抖:“都...都是因为我才进来的...如果不是我碰了那个核心...你也不会...”
“别这么说。”季延打断他,想抬手摸摸孩子的头,可手臂刚动便传来剧痛,只得作罢,“我们三个能站在这儿,是因为你。没有你,核心根本不会启动。”
“可是你现在这样...”
“这不是你的错。”季延喘了口气,“我选择挡上去,是我自己的决定。你懂吗?就像你选择把手放进去一样,没人逼你。”
阿澈低着头,手指抠着木牌边缘的刻痕,一下又一下。
舱内安静了几秒,只有氧气系统发出断断续续的嗡鸣。空气越来越闷,温度也在缓缓上升。
白幽站起身,走到舱门边的控制面板前,盯着外面的监控画面。十几根藤蔓正围绕能源核心扭动,不时撞击防护罩,蓝光随之闪烁。她的手搭在开门按钮上,指尖微微发紧。
“我去。”她说。
季延立刻抬头:“不行。”
“我可以绕后,找机会逼他现身。我的箭能让他受伤,只要出一点血就行。”
“你现在出去就是送死。”季延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决,“外面至少有六根藤蔓守着,你刚露头就会被缠住。而且...”他顿了顿,直视她的眼睛,“我不想你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白幽的手停在半空,没有按下。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说实话。”季延靠在墙上,闭了闭眼,“你要是出了事,我和阿澈也没法继续。不是任务的问题,是...我们没法继续了。”
白幽盯着他,许久才开口:“所以你就打算在这儿等死?等着氧气耗尽,然后我们一起窒息?”
“我没说要等死。”季延睁开眼,“我在想办法。‘方舟’还在分析毒素结构,也许能找到替代方案。但现在最危险的不是缺氧,是你冲动。”
“冲动?”白幽冷笑一声,“那你刚才拿身体去堵接口,是不是也叫冲动?”
“那是必须做的。”他看着她,“你也知道,当时除了我,没人能靠近。”
“所以现在轮到我去做必须做的事。”
“不一样。”季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力气不大,却没松开,“外面的情况你控制不了。可你在这里,我们还能活。你走了,我们就真的完了。”
白幽没有甩开他的手,也没有再说话。她低头看着掌心那道旧疤...三年前射穿一个抢粮者肩膀时留下的。那时她以为,只要箭够准,就能解决一切。可现在,她第一次意识到,有些事,光靠箭做不到。
阿澈忽然从座椅上滑下来,走到两人中间。
“如果你们都信我...”他仰头看着他们,声音虽小,却很坚定,“那我也要信你们能活着出去。”
他把木牌贴在胸口,闭上眼睛:“它一直在发热...比平时热很多。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它好像...不想让我们停下来。”
季延和白幽同时看向那块木牌。表面确实泛着一丝温热,在昏暗的舱内几乎难以察觉,但伸手一触,便能感知。
“也许它也在想办法。”阿澈睁开眼,认真地说。
季延笑了笑,右眼角那道疤随着表情轻轻抽动:“你知道我养父临终前跟我说什么吗?”
阿澈摇头。
“他说,‘文明不是靠一个人活下来,而是靠一群人记得为什么不能倒下。’”季延慢慢说着,呼吸比刚才更浅了,“我们现在做的事,就是在让人记住...还有人在坚持。”
白幽站在原地,手指缓缓离开了开门按钮。
她转过身,走回季延身旁,从腰间抽出短刀,放在控制台边上。然后她拿起最后一支箭,仔细检查了箭头和尾羽,确认无误后,轻轻插回箭囊。
“我不走。”她说,“要么一起出去,要么一起埋在这。”
季延点点头,没说话,只是把手搭在她肩上,轻轻捏了一下。
阿澈爬上座椅,踮起脚去够控制台上方的录音键。他按下按钮,红灯亮起。
“如果有人听到...”他对着麦克风说,“这里是生态穹顶b区,防护舱内。我是阿澈,季延哥和白幽姐也在。我们还在战斗。”
他顿了顿,又补充:“氧气还剩三十二分钟,季延哥中毒了,但我们没有放弃。请记住这个坐标,如果我们没能走出去,请继续往前。”
录音结束,红灯熄灭。
舱内再次安静下来。氧气读数跳到了31:48,系统提示音响起,自动关闭了非必要照明,只剩下监控屏和警报灯还在工作。
季延靠在墙边,眼皮越来越重。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表盘,嘴里喃喃了一句什么,声音太小,没人听清。
白幽蹲在他旁边,用手背试了试他的额头,烫得吓人。她拧开水壶,小心地往他嘴里喂了一点水,可大部分顺着嘴角流下,浸湿了他的衣领。
“撑住。”她低声说。
季延勉强睁了下眼:“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你在修理场外射穿了王富贵的帽子,就因为他踢了一个小孩。”
白幽一愣:“记得。你当时叼着根草,说‘这年头敢动手的不多了’。”
“我说的是实话。”他笑了笑,眼神有些涣散,“你从来都不怕出头。”
“现在也一样。”她说,“只不过这次,我不想一个人出头。”
季延没再说话,呼吸渐渐变得绵长而微弱。他的手垂了下来,搭在膝盖上,指尖微微蜷着。
白幽握住他的手腕,脉搏还在,但跳得很慢。
她转头看向监控画面。藤蔓依旧围着核心打转,其中一根突然剧烈扭动,朝着防护舱方向爬了一段,停在供能线路附近,前端轻轻摆动,像在试探。
阿澈一直盯着屏幕,这时忽然开口:“它在找电源。”
白幽站起身,走到舱门边,手按在短刀柄上。
“别让它碰线路。”她说。
季延忽然又睁开了眼,声音极轻:“如果...真撑不到最后...记得把‘方舟’的数据传出去。密码是...七号基地建城日。”
白幽回头看他:“你给我闭嘴,谁允许你交代遗言了?”
季延没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阿澈从座椅上站起来,走到季延身边,把木牌轻轻放进他手心。
“你握着它。”孩子说,“它会帮你撑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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