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管事被带下去后，库房内的气氛凝重。
云皎皎命人将明显有问题的玉观音和那盒珍珠单独封存。
又让账房先生继续清点其他物品，自己则带着明月和清风走到了库房外僻静处。
“清风，张管事那边，问出什么了吗？”云皎皎问道。
清风面色冷峻，摇了摇头：“回王妃，那张管事嘴硬得很，只说是自己一时贪念，见财起意，找了黑市的匠人仿造了赝品替换，真品早已被他变卖挥霍了。”
“至于卖给何人，他咬死说不记得，是匿名交易。”
“匿名交易？”
“变卖御赐之物和贡品，他一个管事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和销赃的门路？”
云皎皎蹙眉，显然不信这套说辞，“而且，他若真为财，为何昨日我打赏时神色异常，又为何鬼鬼祟祟去西偏院？”
清风点头：“属下也认为他在撒谎，背后定然有人指使。”
“只是他抵死不认，用刑也需要时间。”
云皎皎沉吟片刻，对明月道：“去取我的铜钱来。”
明月很快将三枚温润的铜钱奉上。
云皎皎屏息凝神，心中默念：“王府库房掉包案，主谋为何人？真品流向何处？”
她将铜钱合于掌心，轻轻掷于身旁的石凳上。
铜钱叮当落下，呈现卦象。
云皎皎垂眸细看，只见卦象显示……巽上离下，风火家人卦，但九三爻动。爻辞曰：“家人嗃嗃，悔厉吉；妇子嘻嘻，终吝。”
她心中飞快推演，巽为风，为入，为长女；
离为火，为中女。
风火家人，本指家庭内部事务，但爻动显示内部有严厉约束，虽有悔恨危险但最终吉祥；
若妇人孩童一味嬉笑，终致憾事。
此卦象暗示，内鬼确在“家人”，王府内部之中，且与女子有关，行事需严厉，不可放纵。
“卦象如何？”清风虽不信这些，但见云皎皎神色肃然，也不由得问道。
云皎皎收起铜钱，目光锐利：“内鬼就在王府内部，而且，可能与女眷有关。”
“真品并未远走，多半还在府中，或是通过府中某处流转出去。”
她想起张管事去过的西偏院，以及老郡主府上那个南境来的花匠，“或许……与西偏院有关。”
“西偏院？”清风皱眉，“那里堆放杂物，平日少有人去。”
“正是少有人去，才方便做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云皎皎当机立断，“清风，你立刻带人秘密搜查西偏院，重点查找有无密室、地窖，或是近期动过土的痕迹。”
“明月，你去查张管事的家眷，尤其是女眷，近日可有异常举动，或是与府中哪些女眷有过接触。”
“是！”清风明月领命，立刻分头行动。
云皎皎则回到库房门口，继续监督清点，心中却不断思索着卦象的提示。
“风火家人”，“女眷”……王府女眷除了她自己，便是几个管事嬷嬷和一些有头有脸的大丫鬟。
谁会与张管事勾结，又有能力指使他掉包库房物品？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清风率先回来，脸色凝重，低声道：“王妃，西偏院靠墙的柴垛下，发现了一个新挖的浅坑。”
“里面埋着一个油布包裹，包裹里正是那尊真正的羊脂白玉观音！”
“但……那盒南洋珍珠不见踪影。”
真品玉观音果然还在府内！
云皎皎精神一振，但珍珠不在，说明可能已被转移。
又过了片刻，明月也匆匆回来，禀报道：“王妃，查到了！”
“张管事的妻子早亡，只有一个女儿，年方十六，曾……曾在林嫣然身边做过一段时间的洒扫丫鬟，后来林嫣然‘病重’静养，那丫鬟便被调去了针线房。”
“但据针线房的人说，那张姑娘心气高，与针线房管事嬷嬷不甚和睦，前几日还因差错被训斥过。”
林嫣然！云皎皎脑海中瞬间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
张管事女儿曾在林嫣然身边伺候，林嫣然与南境木桑长老勾结，试图对付她和萧璟。
掉包库房贵重物品，尤其是御赐之物，一旦事发，不仅是贪墨之罪，更是对皇家的不敬，足以让掌管中馈的云皎皎吃不了兜着走，甚至牵连萧璟！
而真正的物品，或许被他们用来作为施展邪术的材料，或是换取资金支持他们的阴谋！
那盒南洋珍珠，很可能已经被转移出去！
“立刻去针线房，带张管事的女儿来问话！”
“不，直接去她住处搜！”云皎皎下令。
清风带人直扑下人房张姑娘的住处，果然在她床下的暗格里，搜出了几张数额不小的银票，以及一支……本应存放在库房、刻有内府印记的金镶玉臂钏！
人赃并获！张姑娘被带到云皎皎面前时，早已吓得面无人色，不等用刑，便哭着全招了。
原来一切都是林嫣然通过心腹嬷嬷指使。
她利用旧日主仆之情和张姑娘的虚荣心，许诺事成后给她一大笔钱并帮她脱离奴籍，让她说服其父张管事掉包库房物品。
真的玉观音暂时埋在偏院以备不时之需，而南洋珍珠和部分金银器皿则通过林府在外面的渠道悄悄运走变卖，所得钱财用于支持木桑长老的“行动”。
那支臂钏，是林嫣然赏给张姑娘的“定金”。
“王妃娘娘饶命！奴婢是被逼的！林小姐……林小姐说，若奴婢不从，就要把奴婢卖到窑子里去！”
“奴婢知错了！求王妃开恩啊！”张姑娘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云皎皎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心中并无多少同情。
贪欲和畏惧，让她和她的父亲成了他人手中的刀。
“将口供画押，连同张管事父女，一并看管起来。”
云皎皎冷冷吩咐，“清风，立刻将此事禀报王爷。”
“明月，将搜到的赃物和口供整理好。”
“是！”
内鬼揪出，真相大白。
云皎皎凭借卦象指引和敏锐洞察，不仅化解了一场针对她的阴谋，更挖出了潜伏在王府深处的毒瘤。
林嫣然和木桑长老的手竟然伸得如此之长，连王府库房都能渗透。
这次是掉包物品，下一次呢？
那盒被转移的南洋珍珠，究竟被用在了何处？
这场隐藏在暗处的较量，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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