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闷响又传来一次，沉闷地撞在山壁上。
云璃抬手，掌心凝聚出一道微弱的光丝，朝着声音方向轻轻一送。晨曦灵蝶从她肩头微微振翅，洒下几粒细碎的光点，顺着风飘向东谷。光点落进阴影里，没有激起任何波动。
“不是敌人。”她说。
雷鸣松开紧握的拳头，低头看了眼夜无痕。他仍靠在岩块后，脸色发白，呼吸浅但平稳。林婉儿也放下了按在火囊上的手，指尖微微发抖。
“先离开这里。”云璃站直身体，“东边地势塌陷，容易埋伏，我们得换个地方。”
她弯腰捡起战术板残片，塞进腰间的布袋。转身时膝盖一软，扶了下石角才稳住。刚才那一道光丝几乎耗尽了她最后的灵力。
雷鸣走过来，主动背起夜无痕。林婉儿想帮忙扶一把，被夜无痕轻轻推开。他的手搭在雷鸣肩上，没说话，但整个人的重量已经交了出去。
四人沿着山脚往西行了约半刻钟。地面逐渐平坦，风也被挡住了大半。云璃停下脚步，指向前方一处凹陷的岩穴。
“进去看看。”
岩穴口不大，仅容两人并肩通过。里面空间却比预想深，三面石壁围合，顶部有裂缝透进些天光。地面干燥，角落还残留着旧灰烬，像是有人来过，但很久没人停留。
云璃蹲下，手掌贴地。一丝极淡的暖意从石缝中渗出，很微弱，但确实存在。她点点头：“这里有浅层灵脉，能帮我们恢复。”
她在入口处布了一圈光粉，是晨曦灵蝶翅膀脱落的碎屑，遇外力会泛起微光。只要有人靠近，就能立刻察觉。
“守好入口。”她对雷鸣说。
雷鸣靠着洞口坐下，把夜无痕安置在内侧避风处。林婉儿找来几块石头围成小圈，试图生火。她的手指不稳，划了几次都没点燃火绒。
云璃走过去，用指尖引了一缕光流注入火堆。火焰跳了一下，终于燃起。火光映在她脸上，照出眼底的疲惫。
“吃点东西。”她从行囊里取出干粮和水袋，分给三人。
林婉儿接过一块硬饼，小口啃着。雷鸣直接灌了口水，把剩下的递给夜无痕。夜无痕摇头，示意不用。
云璃没再劝，只把自己的水袋放在他手边。
她转头看向肩头的晨曦灵蝶。它的翅膀边缘有些发暗，像是被烧焦的纸边，光芒也不如从前明亮。她伸手轻轻碰了碰蝶翼，感受到一丝微弱的震颤。
“你还好吗？”
晨曦灵蝶没动，只是双翅缓缓合拢，又张开一次，像是回应。
云璃闭上眼，调动体内残余的光能，从指尖缓缓渗出，顺着蝶翼的脉络流入。这过程很慢，她额角渐渐渗出汗珠。
林婉儿看到这一幕，低声问：“它伤得重吗？”
“翅膀裂了点。”云璃睁开眼，“需要时间养。”
“我来帮你。”林婉儿把手覆在云璃的手背上。一股暖流从她掌心传入，虽然微弱，但持续不断。这是她仅剩的火系灵力，用来温养比攻击更合适。
雷鸣也默默挪到旁边，将自己手臂上的布条解下，重新缠紧。他右拳裂口很深，血已经凝固，但动作时还会渗出来。
“你别动太久。”云璃提醒他。
“没事。”雷鸣咧了下嘴，“这点伤扛得住。”
洞内安静下来。只有火堆偶尔噼啪一声，火星跳起又落下。
夜无痕靠在石壁上，目光落在云璃身上。她正低着头，继续为晨曦灵蝶输送能量，手指稳定，呼吸均匀。他知道她也在强撑，但她没停下来。
他抬起左手，慢慢运转玄冰心法。断裂的冰剑卡在经脉中的寒气仍在扩散，每运行一圈，肋骨下方就像被针扎一下。他咬牙压住不适，一点点将寒气逼向末端穴道。
林婉儿注意到他的异样，轻声说：“你的剑断了，寒气反噬了吧？”
夜无痕没否认。
“我有暖息功法，可以帮你缓一缓。”她说。
他犹豫片刻，点头。
林婉儿坐到他身边，掌心贴在他左臂外侧，缓缓输入一股温和的热流。寒热交汇处皮肤发红，但他没躲。
时间一点点过去。
火堆熄了大半，云璃终于收回手。晨曦灵蝶的翅膀颜色恢复了些，光晕虽弱，但不再闪烁不定。它轻轻落在她肩头，不动了。
“它睡了。”云璃说。
她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四滴透明液体，分别递给三人。
“凝神露，能加快恢复。”
雷鸣接过，一口喝下。林婉儿也照做。夜无痕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
药效很快显现。雷鸣感觉胸口的闷胀感减轻，手臂的酸痛也开始退去。林婉儿揉了揉太阳穴，脑袋清楚了许多。夜无痕体内的寒气被压制，呼吸变得顺畅。
云璃自己也服了一滴，然后盘膝坐下，开始调息。
没有人说话。
过了很久，雷鸣忽然开口：“我们赢了。”
林婉儿抬头看他。
“敌人跑了，旗杆炸了，指挥断了。”雷鸣的声音低，但清楚，“我们真的做到了。”
林婉儿嘴角动了动：“我以为我会怕。可打起来的时候，根本没时间想。”
“我也以为我会撑不住。”云璃睁开眼，“但每次我想停下，就看到你们还在动。”
夜无痕看着火堆残烬，忽然说：“下次，我会更快。”
三人望向他。
“信号枢纽出现时，我就该动手。”他说，“等雷鸣引爆才行动，太晚了。”
“没人怪你。”雷鸣说，“你切断最后一节节点，正好打断他们重组。差一点都不行。”
林婉儿点头：“而且你扔剑那一下，救了我。”
夜无痕没再说话，但眼神沉了些。
云璃站起身，走到洞口。外面天色渐暗，风停了。她回头看了一眼三人。
“今晚好好休息。”她说，“明天还有路要走。”
雷鸣靠回石壁，闭上眼。林婉儿把头枕在膝盖上，慢慢放松下来。夜无痕依旧坐着，但肩膀已经不再绷紧。
云璃回到原位，再次闭目调息。晨曦灵蝶在她肩头微微颤动，翅膀张开一条缝，透出淡淡的光。
火堆彻底熄灭前，最后一粒火星跳了起来，落在夜无痕的衣角上，烧出一个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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