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李二柱就醒了。身边的春杏还在睡,眉头舒展着,嘴角带着点浅浅的笑意,许是做了好梦。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披上外衣走到院门口,一推开门就愣住了——昨晚被风雨打蔫的黄瓜苗,此刻竟直挺挺地立着,叶片上滚着水珠,朝阳一照,绿得发亮。
“这苗儿倒是泼辣。”他蹲下身,指尖碰了碰叶片,水珠“咚”地掉进土里,像给根须喂了口奶水。篱笆墙被风刮歪的地方,不知啥时候被春杏用石块垫稳了,竹条捆得整整齐齐,比原来还结实。
正看着,屋里传来春杏的声音:“二柱?你瞅啥呢?”
“看苗呢,都醒了。”他回头笑,见春杏披着他的粗布褂子站在门口,头发松松挽着,发梢还沾着点灶膛里的灰。
“醒了就好,”春杏走过来,往他手里塞了个热乎的窝头,“快吃,俺蒸了红薯粥,就着咸菜正合适。”
两人坐在门槛上,就着晨光喝粥。春杏突然指着篱笆外的小路:“你看,王大爷家的羊跑出来了。”
李二柱抬头,见几只山羊正啃着路边的嫩草,王大爷拄着拐杖在后面追,嘴里念叨着“这些馋嘴货”。他放下碗就要起身,被春杏拉住:“别去,王大爷故意放它们出来啃草呢,地里的草太多,正愁没处除。”
“还是你心细。”李二柱挠挠头,重新端起碗。粥里的红薯甜丝丝的,混着咸菜的咸香,熨帖得胃里暖暖的。
吃过饭,李二柱扛着锄头去地里翻土,春杏挎着竹篮跟在后头,说是要捡地里的石头。走到半道,见村西头的刘婶蹲在田埂上抹眼泪,身边的稻苗倒了一片。
“刘婶,咋了这是?”春杏走过去问。
“夜里的风把稻苗刮倒了,这季收成怕是要少一半……”刘婶抹着泪,指节捏得发白。
李二柱放下锄头:“俺帮你扶!”他转身就往家跑,抱来捆好的竹条,“用这个把苗支起来,再培点土,能救活。”
春杏也蹲下身,帮着把歪倒的稻苗一棵棵扶直。竹条截成小段,每三棵苗绑成一小簇,像给它们搭了小架子。刘婶看着看着,眼泪变成了笑:“俺咋没想到呢?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活。”
“这不算啥,”春杏擦了擦手上的泥,“等过两天俺们去山上砍点荆条,给你编个结实的支架,保准再刮风也倒不了。”
忙到晌午,倒了的稻苗全支棱起来了,阳光照在叶片上,像铺了层碎金子。刘婶非要留他们吃晌饭,端出腌的鸭蛋,黄澄澄流着油。
“不了刘婶,”李二柱起身,“俺们得回去喂鸡,昨儿孵的小鸡怕是该啄壳了。”
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唧唧”的叫声,春杏笑着往鸡窝跑:“出来了出来了!你看这绒毛,黄乎乎的像团小米粒。”
李二柱凑过去看,十多只小鸡挤在母鸡怀里,有两只胆子大的,竟钻到他脚边啄他的草鞋。春杏赶紧把它们捧起来:“轻点啄,这可是家里的新成员,将来要下蛋呢。”
夕阳西下时,两人坐在院坝里编竹筐。春杏的手指灵活,竹条在她手里转着圈,不一会儿就编出个圆圆的底。李二柱笨手笨脚,竹条总扎到手,引得春杏直笑。
“你看你,编个筐比翻三亩地还费劲。”春杏夺过他手里的竹条,“俺教你,左手捏紧,右手绕的时候慢着点……对,就这样。”
他的手跟着她的手动,掌心的温度混着竹条的清香,心里踏实得很。院外的羊叫声、鸡仔的唧唧声、远处刘婶哼的小调,混在一起像支热闹的曲子。李二柱看着春杏低头编筐的样子,发间的银钗在晚霞里闪着光,突然觉得,日子就像这竹筐,看着简单,编的时候得有耐心,一圈圈绕紧了,才能装得住沉甸甸的收成,也装得住两个人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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