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把碾坊的木轮晒得发烫,老碾盘在牲口的牵引下“吱呀”转动,碾碎的谷粒混着细糠,扬起淡淡的粉尘。小虎推着装满谷粒的独轮车,车轴“咯吱”作响,哑女跟在旁边,手里拎着布包,里面是刚切好的南瓜块。
“李伯,今儿劳烦您了!”小虎把车停在碾坊门口,冲着屋里喊。很快,一个穿着蓝布褂子的老汉掀帘出来,手里还拿着油布擦着手:“来了?今年的谷看着成色不孬,比去年的沉实。”正是碾坊的李伯,脸上的皱纹里都沾着点谷粉。
哑女把南瓜块递给李伯的老伴王婶:“王婶,这南瓜您帮着蒸蒸,等会儿碾完米,咱就在这儿煮南瓜粥吃。”王婶笑着接过去:“好嘞,你们年轻人去忙活,我给你们盯着火。”
小虎撸起袖子,帮着李伯把谷粒倒进碾盘上方的漏斗,金黄的谷粒顺着木槽滑下去,被转动的碾轮压得粉碎。“今年想碾点精米,熬粥喝。”他边说边用木耙把碾盘边缘的碎粒扫到中间,“去年的糙米有点糙,哑女总说硌嗓子。”
哑女正在旁边的竹匾里捡谷壳,闻言抬头瞪了他一眼,嘴角却带着笑:“谁硌嗓子了?我是说留着糙米喂鸡更合适。”她指尖捏起一粒饱满的精米,对着光看,米质莹白,果然比去年的透亮。
李伯赶着驴子转了两圈,停下碾轮:“第一遍好了,过筛吧。”小虎赶紧把竹筛架在大盆上,李伯把碾好的米粒和细糠一起倒进去,哑女伸手搭了把力,两人配合着晃动竹筛,细糠漏进盆里,留下的米粒已经初见模样。“还得再来一遍,”李伯说,“精米得碾三遍,再过两次筛。”
小虎应着,忽然指着墙角的石臼:“李伯,那臼能借我们用不?等会儿想捶点南瓜子。”石臼旁边堆着晒干的南瓜子,是前阵子从自家地里收的。王婶在灶房里搭话:“南瓜快蒸好了,捶完瓜子正好就粥吃。”
哑女捡完谷壳,洗了手去帮王婶看火,灶膛里的火苗舔着锅底,把她的脸映得暖暖的。“王婶,南瓜要蒸到筷子能戳透吗?”“差不多就行,太烂了熬粥容易糊。”王婶往灶里添了根柴,“你们俩这阵子忙坏了吧?收完谷又晒又碾的。”
“还好,”哑女笑着说,“小虎说今年的米要给张老爹送点,他牙口不好,精米好嚼。”“那老头子前儿还念叨你们呢,”王婶说,“说等新米下来,要给你们送他腌的腊鱼。”
碾盘又转了两圈,第二遍碾出来的米更白了,小虎和李伯合力把米倒进大筛,这次漏下的细糠更少,米粒圆润饱满。“成了,”李伯拍了拍手,“装袋吧,够你们吃阵子了。”小虎拎过布袋,哑女帮忙撑开袋口,米粒“簌簌”落进去,像串碎玉珠子。
那边石臼里的南瓜子也捶好了,小虎捏起一把尝了尝:“嗯,香!就是盐放少了点。”哑女抢过石臼:“知足吧,总比你上次炒糊的强。”
灶房里飘出南瓜粥的甜香,王婶端着一大盆粥出来,金黄的南瓜块浮在米面上,撒了把葱花。“快吃吧,凉了就不糯了。”李伯已经盛了一碗,边吹边喝:“今年这米是真不错,甜丝丝的。”
小虎和哑女坐在碾坊的门槛上,捧着碗喝粥,南瓜的绵甜混着米香,碾坊的“吱呀”声和灶膛的柴火声混在一起,像首踏实的生活小调。哑女看着小虎喝粥时沾在嘴角的米粒,伸手替他擦掉,小虎愣了一下,随即往她碗里夹了块南瓜:“多吃点,补力气。”
阳光透过碾坊的木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落在装满新米的布袋上,也落在两人相视而笑的脸上,满是安稳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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