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市的午后总裹着层温软的风,拂晓鬼屋前的人流渐次散去。
风卷着游客留下的笑声掠过门廊,落在汪晓指尖时,还沾着几分刚出炉的桂花糖粥香气。
那是巷口老奶奶推着小车叫卖糖炒板栗的香味。
从开园卖到闭园,成了这平淡日子里最熨帖的烟火气。
他靠在前台旁,看着陈倩倩低头核对当日的营收报表,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
陈倩倩把报表叠好,抬头冲汪晓笑了笑,眼底却藏着几分难掩的倦意。
这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都要忙到闭园才能休息。
汪晓伸手替她揉了揉太阳穴,指尖触到她皮肤时,声音放得很轻:“等下闭园让员工收尾就行,你先回去睡会儿,我晚上要出去一趟。”
陈倩倩的手顿了顿,抬头盯着他的眼睛,语气里满是担忧:“又要出去?昨晚才刚把苏前辈他们三位请入聚魂幡,你连歇都没歇,今晚又要跑,不累吗?”
她知道汪晓一直记挂着西湖封印处大恐怖,以及收编另外八区阴域势力的事。
“放心,这次只是去探探情况,不跟人动手。”汪晓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蹭过她的指腹,“聚魂幡里现在有九位前辈在,真遇到危险也有他们照应。”
陈倩倩盯着他看了几秒,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等陈倩倩拎着帆布包离开,汪晓才转身进了鬼屋深处的休息室。
这里没开灯,只有通风窗透进的暮色,在地面投下长条形的光斑。
他靠在墙角,抬手召出万灵聚魂幡。
淡金色的幡面在昏暗中展开,像一片揉碎了的星光,里面隐约能看到九道魂韵各得其所。
白居易正与文天祥围坐在石桌旁,就着魂光讨论诗稿。
苏轼站在水镜前,指尖蘸着魂气临摹书法,笔锋里还带着几分随性。
岳飞、穆桂英两位武将在魂阵里切磋招式,魂气碰撞间竟没半点戾气。
苏小小坐在桃树下拨弄琴弦。
武松与高仙芝则在一旁静静听着。
“枝枝,调出孙权英魂资料。”汪晓在心底唤道。
“好的,宿主!”枝枝的声音带着几分软萌,很快便有淡蓝色的投影在虚空中展开,“孙权英魂盘踞于江南市富扬区平江路历史街区,核心位置在报恩寺遗址旁的吴地香供香烛铺后巷。他本是富扬人,生前虽定都建业、毕生经营吴地,但其家族根脉始终在富扬,且他病逝后,家乡百姓为缅怀这位出身本地的英雄,便在祖宅旧地附近立起牌位供奉。百年间,富扬百姓代代相传,香烛香火从未断绝。正是这份源自根脉之地的持续供奉,让他的英魂未散,反而挣脱了安葬之地的束缚,一路循着香火牵引,回到了富扬,最终在平江路这处香火最盛的地方安定下来,并修成了鬼帅级实力。”
投影画面切换,露出香烛铺的实拍图:青石板路尽头,一间挂着黑底金字木牌的小店半掩着门。
“吴地香供”四个字被岁月磨得有些模糊,门楣上的红灯笼随风轻晃。
店后巷口摆着方青石牌位,刻着“吴大帝孙权之位”。
牌位前的石案上,香烛还燃着微光,旁边摆着刚换的橘子和糕点,看得出来供奉的人很用心。
“重点来啦!”枝枝的声音陡然拔高,投影上跳出几行加粗的字,“孙权是‘割据型高阶英魂’,实力已达鬼帅级。比岳飞元帅他们高一个大境界!麾下还有五位生前旧部,全是鬼将级:周瑜(鬼将巅峰)、鲁肃(鬼将中期)、吕蒙(鬼将中期)、陆逊(鬼将中期)、黄盖(鬼将中期),都是当年跟着他打天下的人,忠诚度特别高。”
汪晓盯着画面里的牌位,指尖轻轻敲击着桌沿:“鬼帅级……还有五位鬼将辅助。”
他想起岳飞曾说过,鬼帅级能调动周遭阴气形成领域,寻常阴魂连靠近都难。
“不过现在有九位英魂在幡中,真要动手,倒也未必没胜算。”
他轻声自语,眼底闪过一丝决然。
等天色完全暗下来,汪晓收起万灵聚魂幡,换了身便于行动的黑衣,走出鬼屋拦了辆出租车。
“师傅,去姑苏区平江路报恩寺遗址。”
他报地址时,司机师傅手上的方向盘顿了顿,笑着搭话:“哟,去富扬区啊?那得绕段高速。平江路晚上是热闹,不过听那边乘客说,报恩寺后面那巷子里阴嗖嗖的,晚上别往里乱钻啊。”
汪晓笑着应下,指尖轻轻抵在车窗上。
他当然知道,司机说的凉快其实是英魂盘踞多年留下的魂韵。
车子缓缓驶出江南市主城区,路灯从密集的霓虹渐变成稀疏的光晕,没多久便拐上了高速。
夜里的高速车流不多,车灯劈开夜色往前冲,仪表盘上的时速稳定在九十码。
约莫四十分钟后,车子下了高速,又沿着城郊的省道行驶了十几分钟,才驶入富扬区街道。
这里的路灯多是复古的灯笼样式,暖黄的光映在青石板铺就的路面上,比主城区少了几分喧嚣,多了些慢节奏的烟火气。
路边的小吃摊冒着热气,摊主的吆喝声混着游客的谈笑声,一派鲜活的景象。
又穿过两条挂着红灯笼的老街,司机缓缓停下车:“到了,前面拐进去就是平江路,报恩寺遗址的牌子就在巷口,很好找。”
汪晓付了钱,推开车门,晚风带着桂花的甜香扑面而来。
这里的气息,比主城区多了几分厚重的历史感。
越靠近平江路,周围的建筑越有古意。
白墙黛瓦的老房子连成片,灯笼的暖光映在青石板路上。
游客们三三两两逛着小店。
叫卖声、笑声此起彼伏。
他绕到香烛铺后侧,果然看到了那条窄巷。
巷口没有路灯,只有牌位前的两盏长明灯发出微弱的光,把周围的阴气染成了淡青色。
汪晓放缓脚步,指尖凝出一缕鬼气探向巷内。
刚靠近牌位三米远,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了回来。
魂气形成的屏障像铜墙铁壁,连他的鬼气都渗不进去。
汪晓收回指尖,看着那道无形屏障在夜色里泛着淡青色的微光,心里没半分急躁。
巷口外的平江路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游客举着糖葫芦和糖画穿梭在老街里。
卖桂花糖粥的小摊前排着长队,蒸腾的热气混着甜香飘得老远。
这时候要是硬闯,别说会惊扰到孙权的英魂,怕是先引得路人围观,反倒坏了正事。
他往后退了两步,混进人流里,目光扫过街边的店铺,最后落在一家挂着“富扬老馄饨”木牌的小店上。
店面不大,只摆着四张方桌,靠窗的位置还空着一个座。
汪晓掀开门帘走进去,带着暖意的馄饨香瞬间裹住了他。
店主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叔,围着藏青色围裙,正低头麻利地包着馄饨。
见他进来,抬头笑着招呼:“小伙子,虾仁鲜肉馄饨来一碗?我们这馄饨皮都是自己擀的,鲜得很。”
“好,再来一碟小菜。”汪晓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老照片上。
照片里是几十年前的平江路,青石板路两旁还没有这么多商铺,只有几间矮房。
最显眼的就是巷口那方孙权牌位,旁边围着几个拎着香烛的老人。
“大叔,您这照片有些年头了吧?”汪晓指着照片问道。
店主把一碗刚出锅的馄饨端过来,汤面上飘着翠绿的葱花:“可不是嘛,这是我父亲年轻时拍的,得有四十多年了。那时候啊,平江路没这么热闹,但来上香的人一点不少,尤其是逢年过节,牌位前的香烛能从早烧到晚。”
汪晓用勺子舀起一个馄饨,咬开薄皮,鲜美的汤汁在嘴里散开。
他顺势问道:“我听人说这巷子里供奉的是孙权?没想到富扬这边还这么多人记得他。”
“那可不!”店主放下手里的活,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语气里满是自豪,“咱富扬是吴大帝的老家,他当年在江东建功立业,多少人跟着他过了安稳日子?老辈人都说,他是英雄,就算走了也会护着家乡。你看这平江路,这么多年没出过啥大事,老一辈都说是吴大帝在保佑呢。”
“那您知道,这牌位在这儿立了多久了?”汪晓目光落在窗外巷口的方向,隐约能看到有人拎着香烛往巷子里走。
店主摸了摸下巴,想了想说:“具体多久说不清了,我小时候就有。那时候香烛铺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是个老奶奶守着,每天天不亮就开门,把牌位前的石案擦得干干净净。后来老奶奶走了,接手香烛铺的人换了两三个,但都没断过供奉。你别说,还真邪门,有一年香烛铺着了场小火,别的地方都烧黑了,就牌位那一块完好无损,后来大家更信了,来上香的人也越来越多。”
汪晓点点头,又跟店主聊了几句,从平江路的变迁说到附近的故事。
店主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还提到每到农历五月初五,巷口会摆上供桌,放着粽子和米酒,说是孙权当年就喜欢吃这些。
吃完馄饨,汪晓付了钱,跟店主道别,又沿着平江路慢慢逛。
他走到香烛铺门口,没急着靠近,而是站在旁边的一家文创店前,假装挑选着货架上的书签。
香烛铺的老板娘正忙着给一位老太太包香烛,老太太手里拎着一个布包,嘴里念叨着:“姑娘,给我来两捆好香,最近总觉得睡不好,来给吴大帝上柱香,求个安稳。”
老板娘笑着应道:“阿姨您放心,这香是上好的檀香,您诚心拜,吴大帝肯定能听到。对了,您记得别在巷子里多待,最近天凉,夜里风大。”
汪晓心里一动。
这话听着是关心,倒像是在隐晦地提醒老太太别打扰到里面的英魂。
他挑了一张印着平江路夜景的书签,付了钱,转身继续往前走。
夜色渐深,游客慢慢散去,街边的店铺开始陆续关门,只有香烛铺和几家夜宵店还亮着灯。
汪晓绕到平江路的另一端,找了个能看到巷口的石凳坐下。
看着零星的香客拎着香烛走进巷子里,又很快出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几分肃穆。
他抬手摸了摸口袋里的万灵聚魂幡,幡面里传来岳飞沉稳的魂韵,像是在提醒他耐心等待。
汪晓望着巷口那两盏长明灯,心里渐渐有了数。
孙权虽然说是两千年前的人物,但能在此地存续百年,靠的不仅是香火供奉,更是家乡人代代相传的敬畏与缅怀。
而且,英魂在金身供奉处,战力翻倍。
硬来肯定不行,只能等夜深人静,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和他谈。
风渐渐凉了,街边的灯笼还亮着,暖黄的光映在青石板路上,留下长长的影子。
汪晓靠在石凳上,慢慢等着人流散去。
这场探营,比他想象中更需要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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