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路的幻境如潮水般退去,刺目的阳光重新洒落,让秦云有片刻的失神。他体内的元婴正盘膝而坐,周身环绕的混沌之气比之前浓郁了数分,而那缕原本躁动不安的魔气,此刻却如温顺的羔羊,被彻底禁锢在元婴脚下,再无半分异动。
他成功了。
他不仅通过了问心路的考验,更是在那极致的道心冲击下,将这缕足以毁掉他道基的魔气暂时压制。但秦云心中清楚,这只是暂时的。那股力量如同附骨之疽,根源不除,终将是巨大隐患。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全场。执法堂首座赵无极面露欣慰,而一旁的钱坤,脸色则如同死人一般灰败,眼神中充满了怨毒与难以置信。秦云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大殿中央,对着高坐之上的玄阳真人躬身行礼。
“弟子秦云,幸不辱命。”
玄阳真人缓缓点头,眼中赞许之色一闪而逝,但随即被一种更为深邃的凝重所取代。他挥了挥手,一股柔和的力量将秦云扶起。
“做得很好。你的道心之坚,远超本座预料。此事,到此为止,你勾结魔道的罪名,不成立。”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虽然秦云通过了问心路,但众人没想到宗主会如此干脆利落地为他定论。赵无极心中大石落地,而钱坤的身体则微微一颤,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玄阳真人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目光锐利如剑,直视秦云:“但,你体内那股力量的来源,必须查清。随本座来。”
说罢,他起身走向后殿。秦云心中一凛,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他跟随着玄阳真人,穿过一道阵法光幕,来到了一间古朴的静室之内。
静室中,只有一蒲团,一香炉,除此之外,再无他物。玄阳真人示意秦云坐下,并布下一道隔音禁制。
“秦云,现在,将你从接下任务到返回宗门的经历,分毫不得隐瞒地告诉本座。”
秦云没有丝毫隐瞒,将如何遭遇天煞宗修士埋伏,如何被那名元婴后期修士追杀,最后在濒死之际,体内那股神秘力量自行护主,反杀了强敌的整个过程,详细地叙述了一遍。
当听到那股力量自行运转,展现出与天煞宗功法同源却又截然不同的特性时,玄阳真人的眉头紧紧锁起。
“自行运转……你之前,从未修炼过任何与此相关的功法?”他沉声问道。
“弟子绝无虚言!”秦云斩钉截铁地回答,“弟子自入门以来,一心修习宗门所传的《太初剑诀》,从未接触过任何异道功法。那股力量,就像是凭空出现在我体内的一样。”
玄阳真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闭上双眼,手指在膝上轻轻敲击,似乎在推演着什么。静室内的气氛愈发凝重。
许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眼中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震撼与凝重。
“本座或许知道那是什么了。”他缓缓说道,“你可知,我等修士所修行的功法,虽万千变化,但追根溯源,皆属于‘道’的显化。然而,在比上古时代更遥远的‘先古’时期,存在着另一条截然不同的修炼途径,后世称之为‘先古道’。”
秦云瞳孔一缩,这些知识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玄阳真人继续道:“‘先古道’的修炼法门,不讲究感悟天地,而是直指本源,讲求‘归元’与‘混沌’。它霸道无比,能吞噬一切能量化为己用。天煞宗的《天煞魔功》,便是某位先古大能从‘先古道’中截取了部分残篇,再结合魔道功法所创,因此走火入魔者极多,凶残无比。”
“而你体内的那股力量,”玄阳真人目光灼灼地看着秦云,“它比《天煞魔功》更加纯粹,更加古老。它并非残篇,而是一枚‘道标’!”
“道标?”秦云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不错。它就像是一颗种子,一个坐标,蕴含着通往完整‘先古道’的路径。它在你濒死之际觉醒,是为了自救。它并非你的选择,而是它的本能。”
玄阳真人的一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秦云脑海中炸响。他一直以为自己身怀魔气,是莫大的耻辱和隐患,却没想到,这竟然是一个如此古老而神秘的传承“道标”?
“宗主,那我该如何是好?”秦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此事,关乎重大,绝不可让第三人知晓。”玄阳真人郑重告诫,“天煞宗若知道你身怀完整的‘道标’,必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掳走,剖开你的神魂,夺取秘密。所以,从今日起,你对外只需宣称,你已借助问心路之力,将魔气彻底炼化。”
“是,弟子明白。”
“至于这枚‘道标’,”玄阳真人沉吟片刻,“它既是危机,也是天大的机缘。若能将其彻底掌控,你的未来,不可限量。但过程也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就会被其庞大驳杂的信息冲垮神智,沦为只知吞噬的怪物。”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温和:“本座会助你。你此次任务有功,又蒙受不白之冤,宗门理当有所补偿。”
说着,玄阳真人取出一个温润的玉瓶,递给秦云。
“此乃‘九转还魂丹’,乃本座早年炼制,以九十九种灵药,辅以地肺真火炼制七七四十九日方成。其药力之雄浑,可洗髓伐脉,重塑道基。对你而言,或可助你稳固神魂,有足够的心神之力,去解析那枚‘道标’,而不是被它吞噬。”
秦云双手接过玉瓶,一股磅礴的药香透过瓶身传来,仅仅是闻了一口,就让他体内的元婴都为之欢欣雀跃。他何曾见过如此神物,连忙起身,深深一拜:“弟子何德何能,敢受宗主如此厚赐!”
“这是你应得的。”玄阳真人语气平淡,却不容拒绝,“青云宗的未来,需要你们这些年轻人去支撑。你心性坚韧,道心稳固,是可造之材。本座不愿看到你被这突如其来的机缘所毁。”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从今日起,你即刻闭关。本座特许你进入天璇峰后山的‘洞玄天’。那里灵气浓郁,且有时间阵法,外界一日,洞中十日。你所需的一切丹药、阵盘,皆可列清单给本座。”
“去吧,不要让本座失望。”
“弟子遵命!”秦云将玉瓶小心翼翼地收入储物戒,再次行了一礼,才转身退出了静室。
当他再次回到问心殿前时,殿内的气氛已经截然不同。玄阳真人高坐其上,威严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钱坤身上。
“钱坤。”他冷冷地开口,“诬陷同门,意图构陷峰主,罪无可恕。念在你曾为宗门立下些许功劳,废去你修为,打入思过崖,面壁百年,以儆效尤!”
话音刚落,两名执法堂弟子便上前,架起已经面如死灰的钱坤,拖了下去。一场针对秦云的风波,就此尘埃落定。
秦云没有在原地停留,在众人敬畏、羡慕、嫉妒的目光中,他径直离开了问心殿,朝着自己的天璇峰飞去。
他需要闭关,不仅是为了炼化那枚神秘的“道标”,更是为了消化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他的人生,从踏入问心殿的那一刻起,似乎已经拐向了一条完全不同,也更加波澜壮阔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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