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官站在光与影的断层处，
像一个专门替神做账的人。
他手上一枚指骨大小的黑色芯片在缓缓转动，
带着诡异的脉动。
周策跪在他脚边，
枷锁钉入皮肉，
渗出的不仅是血，
还有梦的粉末。
那是被替代者的痛正在回流。
那些他曾签下的名字，
正在挤回他的神经里。
他抽搐着发出低喘：
“我听见他们在叫我……”
夜官俯身，轻声：
“那不是叫你。
那是在要债。”
张弛拳头攥紧。
他知道那声音——
是磁带里那些死前喊过的名字。
陆惟侧身挡在夏堇前：
“借刀杀人玩得挺熟。”
夜官歪头微笑：
“你们不是最喜欢痛吗？
我把痛还回去，你们不该谢谢我吗？”
阮初举枪：
“我们从不谢畜生。”
夜官毫不恼怒：
“畜生也分级别。
我至少会管理伤口。
不像你们，只会制造破口。”
他指了指那些空白的人群：
“看看你们身后这些‘未完成品’。
他们的名字被你们拿回去后，
母梦没法重新封装，
于是他们就这样——
半死不活。”
他摊开双手：
“你们以为自己在救他们？
不。你们在造怪物。”
空白的人群开始发抖。
他们的眼神忽然红了，
像火被丢进干草堆。
“你骗我们醒来……”
“你不给我们死……”
“那我们痛给谁算？”
那一瞬
恨的刀锋
指向了四人
张弛失声：
“他们——在怨我们？！”
闻叙冷冷：
“当然。
被唤醒的人会恨唤醒他的人，
因为痛从他身上扣不掉。”
陆惟握刀：
“那就让他们学会——
恨有方向。”
他踏前一步：
“你们的痛不是我们给的。
是他。”
刀尖直指——夜官。
那句话，让空白者们呼吸停了一瞬。
他们迷茫地看向夜官。
夜官轻轻鼓掌：
“精彩。
推锅推得比系统都漂亮。”
夏堇抬眼，语气却冰冷到底：
“不是推锅。
是还原罪犯。”
夜官忽然笑得更开心了：
“好啊，那你告诉他们：
为什么你们有权决定谁应该带着痛活下去？
为什么他们不能选择回梦里死得干净？”
夏堇不闪不避：
“因为‘选择’不能被偷。”
“死与活，都是他们自己说了才算。”
她俯视夜官：
“你替人做选择，我们替选择开锁。”
夜官眯眼看她：
“神最讨厌你这种人。
你逼每一个人自己承担痛。
你把‘意义’这种脏东西丢在他们怀里。
你让他们再也不能安宁地死。”
夏堇淡笑：
“那很好。”
轰！！！
夜官突然踩碎地砖，
身形如影般冲起，
直扑周策！
——他要让替代的恨
第一时间找到责任人
陆惟暴喝：
“他想用周策来收尾！！”
阮初爆发式开火
子弹穿透梦质投影，
但夜官躲开了所有必杀点，
只留下破碎的光影残片。
夏堇速度更快，
刀锋闪成白线——
夜官退后一步，手掌一翻：
四面八方
无数噩梦碎屑化成锁链
猛地缠向四人！
锁链痛感直连神经
每一条都承载一段被替代者的哭声
张弛被勒得跪下
骨头发出碎裂声
他嘶吼：
“我……不是……他们的救世主——！”
闻叙眼角渗血，
却反咬牙根：
“但你是他们名字的见证者！”
听见这句话的瞬间
张弛闪现那晚在主机房
那些记录回流时
每个名字撕碎夜色的力量
他猛地撕开磁带盒
扯出其中的录音带
像抛出自己最后的血：
“他们——叫得出名字！！！”
磁带抽裂
声音爆炸
孩子哭
母亲叫
老人喊自己的姓
恋人喊彼此的名
痛被叫醒了
噩梦锁链在半空颤抖
像被灼烧的神经扭曲成麻
夜官愕然低吼：
“你……让死人开口？！”
陆惟挣脱锁链
刀势劈开夜色：
“死人不说话。
这是活人的怒。”
阮初的枪火亮起：
“恨找到对的人了。”
闻叙按下刺入接口的针：
“夜官，你也要拥有名字。”
夏堇踩着碎光，
刀锋抵上夜官喉骨：
“从现在起，
你被恨了。”
黑影倒退
夜官第一次失序——
身后影子乱作一团，
痛与名字涌向他那“一体多魂”的躯躯：
替代的尸体在向他索命
夜官惨笑：
“很好……
看来
清算夜
正式开始了……”
他整个人
碎裂成数百段投影
消失在铁轨深处
只留下他那句
从虚空里渗出的回声：
“下一次……换你们中的一个。”
空气倒塌成沉默。
周策蜷缩着
哭不出声
那些他签死的人
正在让他活着还账
张弛气喘如破布
却死死抓着录音带的碎片
手指流血却不松
他低声：
“…这就是清醒的代价，对吗？”
夏堇收刀：
“不。
这是你曾经睡着的代价。”
所有空白的人
此刻仿佛同时学会发声
他们指向四人
不是恨
是——
方向
他们低低重复：
“活着……”
“名字……还给我……”
“我疼着……我在……”
夏堇转身：
“走了。
下一脚——踩进神的账本里。”
四人继续往前
痛是脚下的路
恨是头上的月
而那些影子一样的人群
远远跟着
作为证据
作为债权人
作为夜官无法抹掉的存在
母梦的系统在远处重新启动
现实的通缉令继续升级
全城开始清算
每个活着的人
都要还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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