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念被他的眼神吓得往后缩了缩,但在听到这是殿下的命令后,还是鼓起勇气,慢慢走到实验室中央一个相对空旷的平台前。
平台上有一个复杂的头盔式接口,连接着无数细小的能量导管。
“坐上去!放松!试着感知青木星的方向,就像你之前做的那样!我们会用设备放大和记录你的感知信号!”
卢瑟急切地指挥着,机械臂飞快地在控制台上进行最后准备。
浮念依言坐下,戴上了那个对他来说有些过大的头盔。
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闭上眼睛,努力排除实验室内部的干扰,将全部心神沉入那独特的感知领域,向着青木星的方向“延伸”出去。
银白色的瞳孔在眼皮下快速转动,他周身开始散发出比之前更明显的柔和荧光,背后的翅翼脉络也清晰浮现,微微颤动。
“开始了!信号强度在提升!”卢瑟紧盯着主屏幕上一道开始剧烈波动的能量曲线,兴奋地低吼。
浮念的眉头紧紧皱起。远方的青木星,在他的感知中,不再是一片模糊的能量污染区,而是一个巨大、混乱、却又隐隐蕴含着某种诡异规律的……活物!
那沉重的“心跳”变得更加清晰,咚……咚……缓慢而有力,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还“看”到了无数能量如同扭曲的血管般在其中流动,汇聚向几个隐约的核心点。
那些核心点散发出强烈的、不稳定的波动,仿佛随时会爆炸开来。
“难受……”他无意识地呻吟出声,脸色变得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种深度感知对他负荷极大,那EY物质中蕴含的混乱、狂躁、甚至带着一丝绝望的“情绪”洪流般冲击着他的精神。
“坚持住!就差一点!锁定核心坐标!”卢瑟完全进入了研究状态,无视了浮念的痛苦,疯狂地记录着数据。
就在这时,浮念的感知似乎触碰到了某个极其深邃、极其黑暗的存在。
那不再是混乱的能量,而是一种冰冷的、饥饿的、仿佛沉睡了无数纪元即将苏醒的……意志?
“啊——!”浮念猛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蜇了一下,猛地摘掉了头盔,整个人从平台上滚落下来,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银白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不……不要……它……它醒了……它在看……”他语无伦次地呢喃着,身体发出的荧光变得极其不稳定。
卢瑟一愣,看着突然中断的数据流和失控的浮念,先是涌上一股强烈的失望和 挫败,随即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查之恒的警告和浮念的脆弱。
“呃……你没事吧?”他有些生硬地问,试图用机械义肢去扶他。
但浮念像是受惊的兔子般躲开了他的触碰,只是把自己蜷缩得更紧,身体微微颤抖。
实验室的门无声滑开。
查之恒慢悠悠地踱了进来,依旧是那副慵懒的样子,似乎只是饭后散步路过。
他看了一眼地上瑟瑟发抖的浮念,又扫了一眼屏幕上定格的那些混乱数据和卢瑟尴尬的表情。
“看来,有点收获?”他淡淡地问,走到浮念身边,并没有立刻去扶他,只是站在那里。
一股温和却无比强大的精神力场以他为中心悄然弥漫开来,瞬间驱散了实验室里所有令浮念不适的能量杂波和卢瑟的亢奋情绪,如同温暖的潮水,轻轻包裹住受惊的少年。
浮念感受到那熟悉的精神力,颤抖渐渐停止。
他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查之恒,声音带着哭腔:“殿下……对不起……我……我没用……它好可怕……”
查之恒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他的额头,一丝精纯的安抚精神力流入,抚平他精神海的剧烈波动。
“可怕?”查之恒琥珀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兴味,“说说看,怎么个可怕法?”
在查之恒的精神力庇护下,浮念的情绪慢慢稳定,断断续续地描述了他最后感知到的那个冰冷、饥饿的“注视”。
卢瑟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随即陷入了更深的狂热思考:
“意志?活性核心拥有初级意志?这……这完全颠覆了所有能量学定律!必须重新建模!必须……”
查之恒听完,拍了拍浮念的肩膀:“做得不错。下次感觉不对,早点说,别硬撑。”
他站起身,对卢瑟道,“数据整理好发给我。另外,给他准备点安神的东西,吓坏了。”
说完,他打了个哈欠,似乎对那个所谓的“可怕意志”并不太在意,转身又慢悠悠地走了,仿佛只是来解决一个小麻烦。
实验室里,卢瑟看着查之恒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慢慢停止哭泣、却依旧依赖地望着门口方向的浮念,兴奋和懊恼交织。
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数据,却也差点毁掉一个珍贵的感知样本。
“看来……以后得小心点用了……”博士挠了挠乱糟糟的白发,嘀咕着,开始埋头分析那些记录下来的、蕴含着恐怖信息的数据流。
而遥远的青木星,那深藏在EY浓雾深处的某种存在,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复又归于沉寂,只有那沉重的心跳,依旧在无声地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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