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灵晶。”
当楚天骄那慵懒中透着不容置喙霸道的话语，从三号包厢传遍整个万骨拍卖行时。
整个会场，数千名修士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他们刚刚还在为那五千灵晶的起拍价而心脏狂跳，盘算着自己倾家荡产有没有可能搏一搏这逆天的机缘。
可现在。
这个数字，被轻描淡写地翻了一倍。
台上的蛇妖青鳞，妩媚的笑容凝固了刹那。
她见过豪掷千金的，但没见过这么豪的。
“楚……楚公子出价一万灵晶……”
青鳞的声音都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楼下大厅，那个之前一直低着头的散修角落。
为首那名看起来最不起眼的男子，放在膝盖上的一只手，轻轻摩挲了一下拇指上那枚毫不起眼的惨白色骨戒。
骨戒的骷髅眼眶中，一缕微不可见的红芒一闪而逝。
“不惜一切代价。”
一道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指令，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男子微微颔首。
他抬起头，兜帽下的阴影里，似乎有两道寒电射向了二楼的三号包厢。
“一万一千灵晶。”
一个沙哑、干涩，让人听了极不舒服的声音，从那个角落里传了出来。
哗——！
全场哗然！
竟然真的有人敢跟楚天骄叫板！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从二楼的贵宾包厢，猛地转向了楼下那个毫不起眼的角落。
在鬼市这种地方，敢跟江南楚家对着干，这背后代表的势力，绝对不简单！
三号包厢的帘幕后，传出一声轻蔑的冷哼。
“一万三千。”
“一万五千。”归墟教的人毫不犹豫地跟上。
“一万八千。”楚天骄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不耐。
“一万九千。”角落里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每次只加一千。
这已经不是在竞价了。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用最小的加价幅度，一点一点地消磨你的耐心，挑战你的底线，仿佛在说：
无论你出多少，我都会跟，而且我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恶心你。
拍卖场内的空气，变得粘稠而压抑。
每一次报价，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所有人的心口上。
无形的气势在三号包厢和那个角落之间疯狂对撞，让周围的散修们如坐针毡，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这才是真正的神仙打架！
然而。
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气氛中。
天字一号包厢内，却是一片岁月静好。
秦风对外界那足以让普通修士心脏骤停的疯狂竞价，充耳不闻。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的全部心神，都灌注在了手中的那支狼毫笔上。
笔尖在粗糙的【鬼画符】上缓缓游走。
他画得很慢，很稳。
每一笔，都精准地复刻着记忆中那个玄冰玉盒里，盛放灵魂原液的玉瓶的模样。
从瓶身的弧度，到瓶口那细微的金色纹路，再到瓶底那无法察觉的细节。
笔尖流淌的，并非墨汁。
而是他自身那精纯的灵力，混杂着从【一缕忘川水】中提取出的，带着“遗忘”概念的微弱法则。
这，才是他真正的底牌。
单纯的【鬼画符】，或许能模仿其形，但绝不可能模仿出灵魂原液那磅礴的灵魂波动。
可一旦加入了“忘川”的特性。
一切都将不同。
它会让看到这件赝品的人，在潜意识里，自动“遗忘”掉其中的破绽，自动“脑补”出它应有的神韵。
这是一种作用于认知层面的高级欺诈。
“两万灵晶！”
就在这时，楚天骄被彻底激怒的咆哮声，穿透了包厢的隔音阵法。
“我再说一遍！这东西，我江南楚家要了！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还敢跟我争？”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凛冽的杀意，一股属于【辩心境】的强大威压，毫无保留地朝着那个角落碾压而去！
然而，那股威压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激起半点波澜。
“两万一千。”
那个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坚定，执着，充满了对楚家威严的蔑视。
“好！很好！”
三号包厢里传出楚天骄气极反笑的声音。
“两万五，我倒要看看，你们这群藏头露尾的鼠辈，能跟到什么时候！”
“两万六。”
价格，还在以一种令人窒息的速度攀升。
与此同时。
秦风落下了最后一笔。
嗡——
他面前那张霉迹斑斑的符纸上，那个被画出来的玉瓶图案，骤然散发出一层柔和而纯净的微光。
大功告成。
秦风满意地吹了吹笔尖上不存在的墨迹。
他将那张画好的【鬼画符】小心翼翼地对折起来。
然后，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了一个之前从高家宝库缴获的、空无一物的普通白玉瓶。
他慢条斯理地将折好的符纸，塞进了玉瓶之中。
做完这一切，他轻轻地晃了晃瓶子。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瓶中的符纸，没有接触任何火源，却在一瞬间无火自燃，化作了一缕极淡的青烟。
没有灼热，没有声息。
那缕青烟在狭小的玉瓶空间里盘旋了一圈，便彻底消散。
紧接着。
在玉瓶的底部，一滴晶莹剔透，散发着梦幻般光泽的液体，凭空凝聚而成。
一股与拍卖台上一般无二，甚至更加纯净、更加令人神魂悸动的能量波动，从瓶中散发出来。
唯一的区别是，在这股波动之中，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让人下意识就会忽略的“遗忘”气息。
一件完美的赝品，就此诞生。
“两万八千灵晶！”
外界，楚天骄已经喊出了一个足以让任何闻言境强者倾家荡产的天价。
他的呼吸已经变得粗重，显然也到了极限。
那个角落里的沙哑声音，在沉默了足足十秒之后，终于再次响起。
但这一次，他说的却不是价格。
“我们放弃。”
三个字，轻飘飘的。
却让整个拍卖场再次陷入了死寂。
正准备孤注一掷，喊出三万灵晶的楚天骄，猛地一愣。
他似乎没反应过来。
放弃了？
就这么……放弃了？
在把他逼到这个份上之后，竟然放弃了？
短暂的错愕之后，一股巨大的、混杂着狂喜与羞辱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哈哈……哈哈哈哈！”
三号包厢内，爆发出楚天骄充满胜利者姿态的、肆无忌惮的狂笑。
“一群鼠辈！最终还不是被我楚家的财力所碾压！”
“跟我斗？你们也配！”
他认为自己不仅赢得了这件神物，更用绝对的财力，扞卫了江南楚家的无上荣光！
高台上，蛇妖青鳞也长长地松了口气，用小锤重重一敲。
“两万八千灵晶！成交！”
“恭喜楚公子，夺得此件旷世神物！”
她示意身旁的侍女，准备将拍品送往三号贵宾包厢。
台下的众人，看向三号包厢的视线里，充满了敬畏与艳羡。
天字一号包厢内。
秦风放下了手中那瓶散发着纯净波动的“赝品”。
他的注意力，没有在楼下那个得意忘形的楚天骄身上停留哪怕一秒。
视线穿透那面单向晶石，锁定在了拍卖行后台上。
一名身材窈窕，正端着空托盘，转身走向通往宝库那条幽深走廊的侍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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