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迪斯继续着他冰冷的陈述,仿佛在做一个与他无关的报告:“此诅咒效力绝对,彻底封锁了我的相关情感产生。你所感知到的冷漠,并非我的意愿,只是诅咒限制。”
他甚至更进一步,提到了刚才的实验:“厄洛斯的权柄,作为直接引动情欲的本源力量。在特定条件下,存在微弱概率,能刺激被诅咒冰封的情感,引发非‘爱’的……涟漪。”
“饮下那杯酒,是一次可控环境下的观测尝试。”
墨提斯彻底明白了。
一切都有了解释。
他那仿佛永远无法触及的冰冷,并非厌倦或疏离,而是一道横亘在他灵魂之上的、由“她”亲手刻下的枷锁。
他配合这场闹剧,不是为了回应卡蒂亚可笑的愿望,也不是为了与她重燃旧情,而是为了……测试诅咒的边界!
为了寻找那亿万分之一可能存在的缝隙!
巨大的悲伤、荒谬的自嘲、以及对另一个自己那偏执决绝的复杂情绪,如同狂潮般席卷了她。
她为了“爱”而焦虑,而试探,却不知他们早已被“爱”本身放逐。
她看着哈迪斯,看着他那张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清晰:“所以……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
“基于当前诅咒状态,结论如此。”哈迪斯给出了肯定的答复,随即又补充道,目光锐利地看向她。
“但你的智慧,墨提斯。那个施加诅咒的你所拥有的、超越界限的智慧。它或许……不止于此。”
他意有所指。
“我近期发现,某些本应优先处理的事务,如构建生死轮回,被异常‘忽略’。这不符合逻辑,也不符合她给我的‘智慧’。我怀疑诅咒可能存在认知扭曲层面的附加效果。”
他将问题抛回给了她。
“解析它,墨提斯。用你的智慧,去解析另一个你留下的,这份‘礼物’。”
真相大白,带来的不是解脱,而是一个更沉重、更艰难的课题。
墨提斯站在原地,感受着冥府的寒气浸入骨髓,也感受着内心深处重新燃起的、属于智慧女神的火焰。
最初的震惊与悲伤如同暴风雨般席卷而过,留下的却是一片异常澄澈的清明。
智慧女神的思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串联起所有线索——负世仪式、莫比乌斯系统、另一个自己的决绝、哈迪斯背负的世界、以及这看似无解的“智者不入爱河”的诅咒。
她骤然明悟:解决诅咒的办法,并非对抗,也非迂回,而是……顺应。
顺应那原本既定的命运轨迹!
她的眼眸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不再是焦虑,不再是哀伤,而是一种近乎殉道者的觉悟与洞悉一切的锐利。
她上前一步,几乎要触及那黑曜石王座,声音清晰、坚定,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颤音:
“我明白了……诅咒的根源在于‘拥有智慧’的‘你’。‘智者不入爱河’……那么,只要让你不再‘拥有’独立的‘智慧’,诅咒的逻辑基点,自然崩塌。”
哈迪斯的紫眸微微一动,冰冷的理性让他瞬间跟上了墨提斯的思路,但他依旧沉默,等待着她完整的推论。
墨提斯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方案:
“吃了我,哈迪斯。”
“就像原本的命运里,宙斯对‘我’所做的那样!不,甚至更彻底!在‘负世’之后,你本身就是这个世界的载体,而被献祭的‘莫提斯’——那份过去的智慧,早已在仪式中与你融为一体,成为了世界处理信息、维系规则的中枢!”
她的语速加快,智慧的火花在眼中跳跃闪烁:
“现在的我,墨提斯,是新生世界的智慧。而诅咒,施加于承载了过去智慧(莫提斯)与你融合的‘你’身上。若要破除,就必须完成这个循环——让现在的智慧(我),也与过去的智慧(已与你融合的莫提斯残余),以及你,进行一次彻底的融合!”
“当三个‘部件’——背负世界的你(载体)、过去的智慧(莫提斯)、现在的智慧(我)——完全融为一体,诅咒所依附的‘拥有智慧的个体哈迪斯’这个概念,将暂时不复存在。我们将成为‘世界中枢’本身,一个更庞大、更复杂的系统。”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哈迪斯,说出了最关键的一步:
“然后……再将‘智慧’从中分离出来。”
“不是以冥后的形式,而是以……子嗣的方式。”
“一个全新的、独立的、承载了我们所有智慧本源的神子!你不再‘拥有’智慧,智慧成为了你的‘后代’。失去了‘智者’的身份,诅咒赖以存在的根基便彻底消失,‘不入爱河’的束缚,自然解除!”
“这是一个重置!以融合与分离为手段,对‘存在状态’进行的一次根本性重置!”
大殿之内,一片死寂。
厄洛斯早已吓得捂住嘴巴,连粉色的光芒都黯淡了下去。
卡蒂亚站在不远处,目瞪口呆,几乎无法理解母神这疯狂而宏大的计划。
一直都在的赫卡特摇头叹息,为这对夫妻感到无语。
哈迪斯端坐于王座之上,周身的气息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他在以超越光速的思维,推演着墨提斯这个计划的每一个环节,评估其风险与成功率。
吞噬冥后,完成智慧融合,再分离出神子……这其中的变量和风险巨大到难以估量。
但与此同时,这个方案直指诅咒的核心逻辑,其内在的合理性,却又无可辩驳。
他抬起眼眸,倒映着墨提斯那决绝而闪耀的身影。
“可行性……存在。”
他最终给出了回应,声音依旧平稳,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但融合与分离的过程,需绝对掌控。任何偏差,可能导致……不可预知的异变。”
他是在陈述风险,也是在询问墨提斯——你是否真的做好了准备,为了破解这诅咒,不惜与自身存在的本质进行一场如此凶险的赌博?
墨提斯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脸上甚至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属于智者的微笑。
“为了打破‘我’的偏执,也为了……我们真正的未来。”
她轻声说,“开始吧,哈迪斯。”
喜欢人机冥王与病娇女神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人机冥王与病娇女神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