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立刻拨通张卫国的电话，但已经晚了——路远母亲打来电话，说凌晨有辆无牌面包车在家附近徘徊，吓得老两口还有晓棠和孩子一夜没睡。
这群畜生！
路远一拳砸在桌上，茶杯震得哐当作响。
柳晴轻轻按住他的手臂
冷静。他们越是这样，越说明怕了。
她从风衣口袋掏出一张纸条，
这是我表妹从孙洁助理那里套到的消息——今天下午三点，郑向东要在清溪山庄见一个重要人物。
路远展开纸条，上面写着一个车牌号，A·wJ518。省委机关的车。
我查过了，
柳晴的声音更低了，这是省政协副主席周勇康的专车。
周某康——这个名字像一柄重锤敲在路远心头。
二十年前青峰岭矿难的直接责任人，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省领导。
难怪郑向东有恃无恐。
得想办法接近这个会面。
我有主意。
柳晴突然解开风衣腰带，里面竟是一套酒店服务生的制服，
清溪山庄的领班是我小学同学。
路远摇头：太危险。
比起他们对我父亲的所作所为，这点风险算什么？
柳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再说，我可是被举报生活作风问题的人，总得坐实了才不吃亏，不是吗？
她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转身离去时风衣下摆扬起，露出制服裙下笔直的小腿线条。
下午两点四十五分，路远站在清溪山庄后山的观测点上，望远镜中清晰可见山庄全景。
张卫国穿着电工制服，正在检修山庄外围的电路；
而山庄内，柳晴戴着口罩，推着餐车走向最隐蔽的竹韵轩包厢。
耳机里传来细微的电流声，接着是柳晴压低的声音，
就位。
路远调整监听设备的频率，很快听到了郑向东谄媚的问候，
周（政协）副主席，您亲自过来，真是让我们清溪蓬荜生辉啊！
少来这套。
一个沙哑的男声响起，应该就是周*康，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测量已经完成，稀土品位比预期的还高。就是路远那小子...
废物！周*康猛地拍桌，
十年前在青川县，你是怎么搞定那个副县长的？
耳机里传来液体倾倒的声音，柳晴显然在假装倒茶。
路远的手心沁出冷汗，生怕她被认出。
这次不一样，路远有林国栋做靠山...
放屁！
周*康冷笑，
林国栋马上要调任京城，鞭长莫及。至于路远...
声音突然压低，
他不是有个私生子在平川吗？
路远的血液瞬间凝固。
周（政协副）主席高明！
郑向东谄笑着，
我已经派人去了。对了，孙洁那女人...
用完就扔。
周*康的语气像在讨论一件旧家具，
她知道得太多了。二十年前的事要是翻出来...
突然，耳机里传来一声脆响——柳晴的餐盘掉在了地上！
你是谁？
郑向东厉声喝道，
怎么没见过你？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新来的...
柳晴慌乱的声音。
把口罩摘了！
一阵杂音过后，耳机里突然传来柳晴的尖叫，接着是扭打声和郑向东的怒吼，柳晴？抓住她！
路远猛地站起身，对张卫国吼道：行动！
埋伏在四周的便衣警察立刻冲向山庄。
路远跑在最前面，心脏狂跳。
当他们踹开包厢门时，看到的是一片狼藉——打翻的茶具，散落的文件，以及被马强按在墙上的柳晴。
她的制服领口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雪白的肩膀和一道血痕，嘴角渗着血丝，但眼神依然倔强。
路县长！
郑向东脸色铁青，你这是...
解救被暴力拘禁的政府工作人员。
路远冷冷道，
张卫国，调监控，查查是谁对柳部长动粗。
马强立刻松手，脸色煞白。而主位上的周勇康早已不见踪影——包厢后门大开，显然刚溜走。
路远！
郑向东咬牙切齿，
你知不知道刚才那是谁？
路远故作茫然，
我只看到有人袭击我县宣传部长，必须依法处理。
他脱下外套披在柳晴肩上，手指触到她颤抖的肩膀时，感受到一阵冰凉。
她的眼睛在说似乎在说“值得”。
当晚，路远在办公室反复查看柳晴冒险带出的录音。
周*康那句二十年前的事要是翻出来不断回响。
他拨通了林静的电话。
静，帮我查个事。二十年前清溪青峰岭矿难，和周*康有什么关系？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巧了，我爸昨天刚提到这事。当时周*康就在地区行署，事故发生后压下了死亡人数，后来却因抢险有功升了副省长。
路远眼神一凛，
死亡名单能查到吗？
我爸说...遇难者里有柳晴的父亲。
挂断电话，路远站在窗前久久不语。
现在他明白了柳晴眼中那抹执着的恨意从何而来。
手机突然震动，是张卫国的消息，
查清楚了，三天后要来看矿样的是周*康的小舅子——省稀土集团副总金大富。另，苏晓棠住处附近发现可疑车辆，已控制司机，是绿源安保部的张彪。
路远立刻回复，
别打草惊蛇，放他走，派人24小时盯住。
他打开电脑，插入孙洁的U盘。
屏幕上显示出一份加密文件，需要密码才能打开。路远试了几个可能的常见密码都不对。
最后，他输入了——孙洁曾提到十二个旷工的秘密。
文件解锁了。
里面是郑向东与金大富的往来账目，一笔笔贿赂记录触目惊心。
但最令人震惊的是一个名为老矿工的文件夹——里面详细记录了十二名矿工的死亡赔偿金被克扣的明细，以及...周康勇的亲笔签字的瞒报文件。
路远靠在椅背上，长长呼出一口气。
三天后金大富的到访，将是收网的最佳时机。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县政府大楼前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
暴风雨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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