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安抚一个孩子,
“这世上哪有绝对的公平?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尽力做到问心无愧。贾谭正死了,包安全进去了,青溪头上的乌云散了,这就是我们争取到的结果。至于其他的...交给时间,或者...等我们站得更高时再说。”
他的话语像有魔力般抚平了金茹心中的波澜。
路远低沉而笃定的嗓音,如同带着某种安定心魂的魔力,缓缓流淌过金茹纷乱的心湖。
那些翻腾的恐惧、残留的屈辱、以及对未来的惶惑不安,竟在这沉稳的声音里,奇迹般地、一点点沉淀了下去,心里所有的不安终归平静。
是啊....金茹在心底无声地喟叹,仿佛拨开了厚重的迷雾,看清了脚下的路。
她安全了。
贾谭正的阴影被彻底驱散,那把悬在头顶的利剑已然消失。
路远还在。
这个她深爱着、也刚刚用最激烈的方式确认了彼此羁绊的男人,此刻就真实地拥抱着她,他的体温、他的心跳、他坚实的臂膀,就是最牢不可破的堡垒。
青溪的障碍扫清了。
那些曾经横亘在他们之间、阻挠着路远施展抱负的顽石,已被他亲手搬开或粉碎。
未来......前所未有的清晰与光明铺展在眼前,充满了无限的可能与期冀。
那些已经发生、无法更改的污秽与伤害......
何必再让它们像毒藤般缠绕现在,噬咬未来?
何必再用过去的荆棘,刺伤此刻来之不易的安宁与希望?
放下吧!
她对自己说。
在这念头落定的瞬间,金茹猛地抬起头!
眼中残留的最后一丝阴霾被一种灼热、明亮、甚至带着点野性的光芒彻底取代。
她没有任何犹豫,炽烈地吻上了路远的唇!
这不是一个温柔的慰藉之吻。
它更像是一场无声的宣言,一场灵魂与欲望的冲锋号角!
她将自己所有的情绪——劫后余生的狂喜、失而复得的眷恋、压抑已久的委屈、以及对未来汹涌的期盼一统统化作唇齿间滚烫的、不容置疑的索取,
她的手臂如同柔韧的藤蔓,紧紧缠绕上他的脖颈,身体不留一丝缝隙地贴向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汲取、去占有、去确认这份真实的存在感。
这是新一轮的、更加猛烈的纠缠,带着要将彼此都燃烧殆尽的疯狂。
路远低吼一声,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力量的吻彻底点燃!
他所有的回应,都炽烈得如同燎原的野火!
他用力地、近乎粗暴地回吻着她,左手死死地将她的头按向自己,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在这方隐秘的天地里,暂时抛却了所有的权谋与重负,只剩下最原始的慰藉与交融。
又是一个不眠的激情夜。
几天后,清源市为贾谭正举行了隆重的葬礼。
尽管内部皆知其人品卑劣,但场面上的功夫要做足。
路远作为青溪县委书记,自然在出席之列。
会场庄严肃穆,哀乐低回。
路远随着上前鞠躬的人流,表情沉痛而庄重,无可挑剔。
当背对众人,直面遗体时,他没有丝毫敬意,直勾勾的盯着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点了点头,嘟囔了一句“罪有应得!”
就在他走完流程,转身准备离开的瞬间,一股如芒在背的寒冷陡然袭来!
他清晰地感觉到,人群中有一道冰冷、怨毒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他身上!
那目光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路远心头一凛,猛地回头,锐利的目光扫向视线的来源方向。
但人头攒动,哀乐声掩盖了细微的动静,那道目光的主人如同鬼魅般隐没在黑色的丧服与悲伤(或伪装悲伤)的面孔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路远站在原地,神色未变,心中却已了然。
是贾谭正的余孽?
是包安全的亲信?
还是姜卫国王树林旧案中那些被他触动利益、侥幸逃脱的人?
都有可能。
走上这条路,手握权柄,改变现状,就注定会触动某些人的奶酪,结下解不开的仇怨。
被人恨,被人盯着,是常态。
他释然地摘下了胸前的白花,昂首沉稳地走出追悼大厅。
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释然,不是不在乎,而是选择了承担。
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承受这些阴暗处的目光和可能的风险。
但只要心中装着青溪的百姓,行得正,坐得直,全心为民,便是正道。
些许鬼蜮伎俩,何足道哉?
……
包安全的案子的算是尘埃落定,清溪县的工作步入正轨。
路远再次拨通林静的手机,
听筒里传来的,依旧是那冰冷、重复、令人心头发紧的关机提示音。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藤蔓般悄然缠绕上来。
省城儿童医院特有的、浓重而冰冷的消毒水气味,无孔不入地钻进鼻腔。
路远几乎是一路狂奔着冲进那间烂熟于心的病房号,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小雨,爸爸来了,你怎么样了?。
然而,迎接他的,是那张病床上,一个十来岁的男孩,面无表情的盯着天花板,床边坐着掩面而泣的父母。
“护士!”
路远的声音劈裂了病房的寂静,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无法抑制的颤抖,
“这床的病人呢?路小雨!路小雨呢?她去哪儿了?!”
护士抬起头,淡淡瞧了他一眼,带着一丝疑问,甚至是鄙夷,
“哦,路小雨啊!你就是他爸爸?”
她的语气有些不满,但职业素养仍在,
“林女士,她好几天前就坚持办理出院了。孩子的情况还没完全稳定,但她态度很坚决,拒绝了后续所有的复诊安排,说回家休养。”
“走了?!”
这两个字像冰锥,狠狠扎进路远的心底,他感觉脚下的地面瞬间塌陷了一块,
“她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还在生我的气?”
“回哪里去了?她有没有说去哪里?”
“这我们不清楚。”
护士摇摇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林女士只说要回家,具体没说。”
路远立刻掏出手机,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
再次拨打林静的号码——关机!
他紧接着拨给苏晓棠——漫长的等待音后,无人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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