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隘的夜,比大同城更添几分料峭与死寂。山风穿过荒谷,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掩盖了潜行者细微的脚步声。毛骧亲自率领的锦衣卫精锐与配合行动的边军,早已按照预定计划,悄无声息地占据了煤窑四周的制高点与交通要道,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然撒下。
子时刚过,通往黑风隘的崎岖山道上,果然出现了火把的长龙。张诚一身戎装,骑在马上,面色阴沉,在两百名精锐家丁的簇拥下,疾驰而至。他显得十分警惕,不断派出斥候在前方探路,但显然,他并未料到真正的危险并非来自前方,而是来自早已布设好的包围圈。
队伍径直来到了废弃煤窑的入口处。张诚勒住马缰,锐利的目光扫过黑黢黢的窑口和周围寂静的山岭,挥了挥手。一部分家丁立刻散开,在外围警戒,另一部分则随着他下马,点燃了更多的火把,准备进入煤窑。
“行动!”隐藏在暗处的毛骧见张诚及其核心部下大多已进入伏击圈,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
一支响箭带着凄厉的尖啸冲天而起,划破了夜的宁静!
刹那间,原本漆黑的山坡上亮起无数火把,将煤窑入口照得如同白昼!喊杀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弓弦震动,利箭如雨点般射向那些在外围警戒、尚未反应过来的张家家丁!
“有埋伏!结阵!保护大人!”张家家丁中不乏久经战阵的老兵,遇袭之初虽慌不乱,立刻收缩阵型,试图依托煤窑入口的狭窄地形进行抵抗。
然而,毛骧精心准备的不仅是人数上的优势,更是地利与先手。居高临下的箭矢压制得张家家丁抬不起头,同时,数队手持盾牌利刃的锦衣卫好手从侧翼猛扑下来,如同切蛋糕一般,瞬间将张家家丁的阵型撕裂!
煤窑入口处,张诚听到外面的喊杀声和惨叫声,脸色骤变,心知中计!他反应极快,立刻放弃进入煤窑的打算,拔刀在手,厉声喝道:“不要管外面!随我冲出去!”
他知道,一旦被堵死在这煤窑里,就是瓮中之鳖,唯有趁包围圈尚未完全合拢,拼死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在亲信家将的拼死护卫下,张诚如同困兽,挥舞着战刀向外冲杀。他武艺不俗,加之求生欲望强烈,一时间竟被他连续砍翻了两名挡路的锦衣卫,眼看就要冲出包围圈!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掠过,刀光一闪,直取张诚脖颈!正是毛骧亲自出手了!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爆响!张诚险之又险地架住了毛骧这势大力沉的一刀,虎口剧震,战刀几乎脱手!他心中骇然,这锦衣卫头子的武功竟如此之高!
“张指挥使,还想往哪里走?”毛骧冷笑一声,刀势如狂风暴雨般展开,将张诚死死缠住。
周围的战斗也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张家家丁虽然精锐,但在被伏击、失去地利、且人数劣势的情况下,很快便被分割包围,逐一歼灭或俘虏。
张诚在毛骧的猛攻下左支右绌,身上已添了几道伤口,眼看败局已定,他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嘶吼道:“毛骧!田娃!你们休想得逞!那批货,你们永远也别想找到!”
毛骧闻言,心中一动,攻势稍缓,喝道:“死到临头,还敢猖狂!说,军械藏在何处?”
“哈哈哈!”张诚状若癫狂地大笑,“你们不是厉害吗?自己去找啊!烧了这煤窑,也休想找到一片铁甲!”
就在这时,一名进入煤窑内部搜查的锦衣卫小旗官快步跑到毛骧身边,急声道:“大人!煤窑深处是空的!只有一些散落的草料和车辙印,军械……不见了!”
毛骧脸色一沉,看向张诚:“你果然狡猾!说,军械转移到哪里去了?”
张诚见计划得逞,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转移?不不不,它们从来就没放在这里过!这黑风隘,不过是引你们上钩的饵罢了!田娃想跟我斗,还嫩了点!”
原来,这黑风隘煤窑,自始至终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张诚故意露出破绽,引陈远和毛骧来攻,自己则亲率精锐前来,一方面是为了坐实此地的“重要性”,另一方面,也是打算万一事有不谐,便以此地为战场,尽可能消耗锦衣卫的力量,甚至找机会脱身。而那批真正的军械,早已通过另一条极其隐秘的渠道运走了。
毛骧意识到再次被张诚摆了一道,勃然大怒,刀势更猛,恨不得立刻将张诚斩于刀下。
张诚虽然武艺不及毛骧,但凭借一股悍勇之气和精良的甲胄,竟一时未败。然而,他身边的亲信家将却在锦衣卫的围攻下不断倒下,包围圈越来越小。
眼看突围无望,张诚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格开毛骧一刀,伸手入怀,似乎要取出什么。
“小心他服毒!”毛骧经验老辣,立刻看出端倪,一刀疾劈对方手腕!
张诚手腕被刀背重重砸中,痛哼一声,一个黑色的小瓷瓶脱手飞出,摔在地上碎裂,里面是几颗猩红色的药丸。
“想死?没那么容易!”毛骧冷哼一声,刀光再闪,这次直接挑飞了张诚手中的兵刃,周围几名锦衣卫一拥而上,将其死死按住,捆了个结结实实。
战斗迅速平息。张家家丁除少数战死外,大部分被俘。张诚本人落网,但最重要的目标——那批军械,却依旧不知所踪。
毛骧面色阴沉地看着被押到面前的张诚,沉声道:“押回去,交给伯爷发落!仔细搜查整个黑风隘,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虽然擒住了张诚,但军械的失踪,让这次行动的成果大打折扣。毛骧知道,回去面对陈远,少不了又要一番总结反思。
黑风隘的夜风依旧寒冷,吹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也吹不散笼罩在众人心头的迷雾。张诚被抓,但较量,还远未结束。那批流失的军械,如同隐藏在暗处的毒牙,依旧威胁着大明的边关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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