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彭佬縂所料，曰军那边压根没想到独立团会向东突围。
第三旅团旅团长毛利末广挥了挥手，对参谋长饭村辅夫说：“饭村君，你多虑了。
捌陆军清楚我们后头有第八旅团和一一〇师团接应，独立团除非不想活了，否则绝不会朝东面撞过来。”
“依我看，他们大概率会选择马首乡，或者寿阳城北的解愁乡方向突围。”
“也不排除从东南的马坊乡钻空子——那里正好是我们第三旅团和第四十一师团的结合部。”
“所以我已经下令，让独立步兵第六大队增援马坊乡。”
“同时调第九、第十大队前出马首乡和解愁乡布防。”
饭村辅夫皱眉道：“旅团长，可这样一来，正面就只剩第八大队了，会不会太单薄？万一独立团偏偏选正面突破……后果不堪设想啊。”
“饭村君，不必担心。”毛利末广冷笑一声，“我刚才说了，除非他们想全军覆没，否则绝不会正面强攻。”
“最可能的情况，是他们化整为零，往东北方向溜。”
“所以把第九、第十大队派去马首和解愁，完全合理。”
两人正说着，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密集的轰响，接连不断的爆炸声震得大地发颤，显然是成规模的炮群正在猛烈轰击。
“怎么回事？是独立团在开炮？”
两个曰军军官脸色骤变，急忙冲出指挥所。
刚跑到门口，举起望远镜一看，顿时心口一紧——独立步兵第八大队的阵地早已被滚滚硝烟吞没，火光夹着浓烟翻腾不止。
这动静，少说得有三十门以上的重炮在齐射！
刹那间，毛利末广和饭村辅夫的脸色全都变了。
此时此刻，连最普通的士兵都已明白，独立团确实要从正面杀出重围！
“混账！”毛利末广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怒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这帮捌陆真是不要命了，竟敢真往东面硬冲！”
饭村辅夫急忙进言：“旅团长，是否立刻命令独立团步兵第九大队回防旅团指挥部？”
“来不及了。”毛利末广摆了摆手，神情凝重，“第九、第十大队走的是山道，来回调动反而误事，不如固守待援。”
“第八旅团已经抵达寿阳，”他顿了顿，“离这儿不过二十公里远。”
……
赵刚带着警卫班赶到鼓楼时，发现旅长还留在原地。
他心头一紧，急声道：“旅长，您怎么还不撤？快走吧！”
旅长却依旧沉稳地焚烧着文件，头也不抬地问：“粮食都发下去了？”
“没时间细发了。”赵刚摇头，“我们干脆打开粮仓，让城里百姓随便拿，绝不能给鬼子留下一粒米。”
“358团呢？”旅长又问，“撤出去了吗？”
“早就走了。”赵刚点头，“就剩旅部还在。”
两人说话间，旅长已将最后几份文件烧尽，缓缓说道：“赵刚，你再仔细查一遍，别落下什么东西。”
“旅长您先走，我来检查。”赵刚催促着，随即挥手让警卫班护送旅长离开。
直到确认旅长安全离去，赵刚才把鼓楼上下彻底搜查了一遍，确定再无重要文件遗留，这才快步出门，翻身上马，直奔锁遗门而去。
刚到城门口，巷子里猛地窜出两个穿便衣的人影。
幸好赵刚反应迅速，瞥见对方手里闪出驳壳枪的寒光，立刻一个蹬里藏身，躲到了马腹侧面。
“砰砰”两声枪响，战马应声倒地，赵刚却借着马身遮挡，侥幸逃过死劫。
他立即还击，与那两人展开对射。
打完一个弹匣换第二个时，枪机突然卡住。
对面两人见状，立刻分作左右包抄逼近。
千钧一发之际，城外传来密集的马蹄声，紧接着一队骑兵如狂风般冲进城门，为首的骑士满身血迹，正是骑兵营长孙德胜。
孙德胜一眼看到险境中的赵刚，怒吼一声：“给我杀！”
两名便衣见势不妙转身想逃，却已迟了一步。
眨眼之间，孙德胜策马追上，一刀劈下再横扫一记，两人脑袋齐刷刷落地，尸体瘫倒在大北门的街面上。
“政委，快上马！鬼子马上就要到了！”孙德胜一边喊，一边让人牵过一匹备用战马。
赵刚见是空出来的马，也没推辞，飞身跃上。
出城途中，他忍不住问道：“骑兵营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们这几个？”
“哪能全在这儿。”孙德胜答道，“新一团、新二团的骑兵连早就归建了。”
“二连、三连、机枪连和骑炮连我都派他们先往东洛镇去了，我是专门回来接你的。”
赵刚一听便察觉不对，追问：“那一连呢？”
孙德胜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全没了，老曹也走了。”
赵刚默然片刻，低声叹息：“民夫运输队呢？都转移出来了吗？”
“大部分已经过了古交县。”孙德胜点头，“还有晋绥军358团在后面掩护，政委你放心，不然旅长也不会让我们骑兵营撤离归建。”
赵刚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也该回到独立团了。”
“政委，您还是跟着旅长走吧。”孙德胜劝道。
“胡扯！”赵刚厉声打断，“我是独立团的政委，自然要和部队在一起。”
孙德胜不再多言，其实他心里也希望政委能回来——队伍需要主心骨。
……
独立团集中了四门七十五毫米山炮、五门三十七毫米速射炮，外加三十三门迫击炮，对着曰军第三旅团阵地猛轰了一刻多钟。
不到二十分钟内，倾泻出一千余发炮弹！
这几乎是炮营全部家底，顷刻之间尽数打出，弹药库几乎见底。
炮火停歇的瞬间，山炮、速射炮和迫击炮的炮管早已烧得通红，冒着热气。
4营五百多号人，在张大彪一声吼下，从战壕里跃身而出，如潮水般扑向对面那片残破不堪的曰军阵地。
紧跟着他们的身后，是一营、二营、三营，还有团部直属的各支队伍。
独一团三千多名官兵组成的进攻阵势，像一记铁锤，狠狠砸在曰军第三旅团指挥部的防线上。
于承柱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主力部队背影，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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