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地照进来,落在二皇子的发顶,也落在他垂在身侧的手背上。
那双手,曾经牵着她的衣角,奶声奶气地喊“母后”;
曾经拿着刚画好的画,献宝似的递到她面前;
如今,却紧紧的撑着身体。
是跪着不是趴下。
还有……
皇后的目光死死锁在二皇子的膝下,那景象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着她的心。
一刀又一刀,今儿已经受了无数刀。
钝痛绵长,几乎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都搅碎。
他的脚边,一枚碎裂的凤凰佩静静躺着。
玉质温润通透,虽已断成数片,边缘还带着新鲜的裂痕,却仍能看出上面精雕细琢的凤凰纹样——
凤羽层叠,喙衔明珠……
那是当年陛下亲手赏赐给她的,是她初登后位时,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郑重系在她腰间的。
那时候,他看她的眼神里有光,说她是他心中最配得上这凤凰佩的女子,是燕国最端庄的皇后。
多少年来,她日夜佩戴,片刻不离身。
连睡觉时都要解下来放在枕边,指尖一遍遍摩挲着冰凉的玉面,视若珍宝。
那不仅是一枚玉佩,更是她青春里仅存的温情,是她作为皇后唯一能攥在手里的“恩宠”凭证。
这事,她的儿子是知道的,小时候他还曾趴在她膝头,好奇地摸着凉滑的玉佩,奶声奶气地问:
“母后,这凤凰是不是会保护你呀?”
可是如今呢?
这枚承载着她所有青春与念想的玉佩,被陛下亲手摔碎在她面前,玉片四溅,像她破碎的心。
而她的儿子,为了莫须有的替父受过。
为了太后娘娘跟皇帝陛下,表演的母子情深?
竟一脚踩在了那碎片上——
仿佛那不是母亲视若性命的珍宝,只是一块碍眼的石子。
而他跪着的地方,铺着的竟是她那件凤袍的流苏!
那是她特意为今日探望太后挑选的华服,用江南进贡的云锦织就。
底色是沉稳的玄色,上面用赤金线绣着展翅的凤凰,边缘缀着细密的东珠流苏。
每一颗东珠都圆润饱满,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一针一线都透着皇后的尊贵与体面。
她本想穿着这件衣裳,带着皇子公主们来慈宁宫尽孝。
既彰显自己的身份,也让太后看看,她这个皇后把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
可谁曾想,皇帝陛下为了一个什么狗屁倒灶的彩衣娱亲。
竟一把将这件凤袍从她身上扯了下来!
如今又撕碎了,狠狠摔在地上,还用脚反复碾踩——
如今,她的儿子,就跪在这被丈夫撕毁、踩脏的凤袍碎片上,等着被婆婆责罚。
他的膝盖就压在那破碎的流苏上,东珠的棱角硌着他的衣料,想必是疼的,可他连动都没动一下。
依旧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皇后看着那抹身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冻得她浑身发麻。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儿子学走路,摔在地上都会哭着扑进她怀里要抱抱。
可现在,他宁愿跪在冰冷的地上,承受着不属于他的责罚,也不愿回头看她一眼。
是怕她难过?
还是觉得,在这深宫之中,连母亲都护不住他,只能靠他自己硬扛?
现在可好,
现在多好?
现在只要一睁眼。
就能看到,她精心挑选的华服,成了地上的破布条子;
被自己的丈夫挂在身上肆意毁坏,又被自己的儿子踩在脚下;
他跪着的膝盖,正压在凤凰的头颅上。
仿佛那不是母亲视若性命的体面,只是一块碍眼的垫脚石。
她的婆婆,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后,端坐在铺着明黄锦缎的软榻上,手里捻着紫檀佛珠,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视若无睹,连一丝怜悯都吝于给予。
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或者,只是在欣赏一件旧物被彻底撕碎的过程。
殿里的嬷嬷宫女们,更是一个个把头埋得低低的,肩膀微微发颤,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没人敢上前把那些碎片捡起来,没人敢用眼角的余光瞥她一眼。
仿佛她这个皇后的尊严,连同那件凤袍一起,成了人人可以践踏的垃圾。
试问这殿中,谁最傻?谁最可怜?谁最可悲?
是她,燕国的皇后娘娘。
徒有皇后之名,却无半点实权。
太后娘娘大权独揽,中宫形同虚设,六宫嫔妃各有靠山,连太监宫女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轻视。
可她还是日复一日地熬着,自欺欺人地骗着自己:
忍一忍,等一等。
总有一天,媳妇儿熬成婆。
她也能像太后一样,端坐在那张象征无上尊荣的榻上,接受所有人的顶礼膜拜,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她熬过了无数个独守空房的漫漫长夜,熬过了太后一次次的刁难苛责,熬过了皇帝一次次的冷淡疏离……
——她总觉得,只要再忍一忍,等儿子长大了,等她熬到太后的位置,一切就都好了。
可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今日这般光景!
有人把她引以为傲的衣裳扒下来踩在脚下,有人把她视若珍宝的凤凰佩摔得粉碎,更有人把她捧在手心、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的儿子。
逼得要靠跪着挨打、替父受罚来博取生存的空间!
她还能怎么忍?再忍到几时?
更何况,身后的目光,像无数根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在她的背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她不用回头,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那些不是她生的公主,那些不是她养的皇子,正躲在后面。
用那种看好戏的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和她的儿子。
他们是皇帝的骨血,却不是她的孩子,所以她的狼狈,她的屈辱,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场精彩绝伦的闹剧。
笑吧!使劲地笑吧!
皇后娘娘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底却翻涌着滔天的恨意。
她甚至能想象到,这些皇子公主们回到各自母妃宫里,会如何添油加醋地形容今日的窘境——
他们会用最尖酸刻薄的话,描绘她衣裳被撕时的狼狈,模仿她儿子跪地时的模样,然后在各自母妃的纵容下,哄堂大笑。
“皇后娘娘?我的天,真被陛下扒了衣服了!那场面,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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