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火殿的日子,枯燥、艰苦且危险。时间如同殿中流淌的地火,在灼热与汗水中缓缓流逝,转眼便是数月。
林风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节奏。每日天不亮便要起身,在赶往地火殿的路上争分夺秒地吐纳修炼。抵达丙字区域后,便是无休止的运送矿石、清理废渣。那沉重的黑曜石,那灼热烫手、时常还蕴含狂暴火灵力的废渣,最初让他双臂酸麻、手掌起泡,甚至数次险些被突然迸溅的火星灼伤。
但他硬是咬牙挺了过来。凭借着《引气诀》带来的远超同阶的灵气恢复力和对身体细微的掌控力,以及那股从不服输的韧劲,他的动作变得越来越熟练,效率也越来越高。连最初对他不甚看好的赵管事,偶尔巡视时看到他沉稳利落的动作,那焦黄的脸上也会难得地露出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缓和。
然而,林风的目标远不止是完成杂役任务。
他发现了地火殿对他修炼的独特助益。这里火灵气狂暴浓郁,虽不适直接吸纳,但那无处不在的高温高压环境,却像是一个巨大的熔炉,无时无刻不在锤炼着他的肉身和经脉。每次运转《引气诀》,都需要分出部分心力抵御外界火气的侵袭,这个过程痛苦不堪,如同将身体置于铁砧上反复锻打,但对灵气的掌控力和凝练度提升效果显着。
更重要的是,他发现了一个绝佳的修炼时机——深夜。
地火殿并非十二个时辰都在炼器。夜深之后,大部分炼器室都会暂时关闭地火阀口,停止作业。虽然殿内依旧燥热,但温度会比白日降低不少,那奔腾咆哮的地火也暂时蛰伏,只剩下低沉的轰鸣。
这时,殿内人员稀少,只有少数几个需要照看核心火眼的弟子值守。林风在得到孙昊的默许和提醒后(孙昊告诫他千万不能靠近那些核心区域),便会选择在丙字区域一个相对偏僻、靠近通风口(能带来些许凉爽空气)的角落,继续他的修炼。
这里的热力虽减,但经过白日地火煅烧,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精纯无比的火灵力,而且变得相对温和驯服了一些。在此修炼《引气诀》,速度竟比在迎客峰时还要快上数分。那原本晦涩难懂的行气路线,在体内灼热气流的一次次冲刷下,似乎也变得越发清晰顺畅。
这一夜,林风照例在角落盘膝坐下,屏息凝神,缓缓运转功法。丝丝缕缕精纯的灵气,混合着淡淡的火元力,被他纳入体内,沿着《引气诀》的路线运转周天,最终汇入丹田。
数月来的苦修积累,加上地火殿这处“宝地”的辅助,他丹田内的灵气早已充盈无比,达到了炼气一层巅峰,只差一个契机,便能突破瓶颈,踏入炼气二层。
今夜,他感觉那股突破的悸动尤为强烈。
他全力引导着灵气,一次次冲击着那层无形的壁垒。经脉传来胀痛感,丹田如同被点燃,额角青筋暴起,汗水刚一渗出便被高温蒸发。
“还不够……”林风紧咬牙关,他能感觉到壁垒的松动,但冲击的力量后劲不足。
就在此时,或许是功法运转到了极致,或许是此地环境特殊,他怀中那本一直贴身收藏的破旧小册子,再次发生了异动!
一丝微不可察的清凉气流,竟无视了周围的高温,悄然从册子中渗出,融入他的体内!
这股气流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灵性,瞬间抚平了他经脉因狂暴冲击带来的灼痛,并汇入他自身灵气洪流之中,如同给奔腾的野马套上了缰绳,指引着方向,更添了一分锐利!
“就是现在!”
林风福至心灵,凝聚起全部心神,引导着这股得到了“生力军”和“指引”的灵气,朝着那层坚固的壁垒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轰!”
仿佛脑海中响起一声轻微的轰鸣,那层阻碍应声而破!
刹那间,丹田仿佛被拓宽了一圈,更加汹涌澎湃的灵气奔流其中,原本气态的灵气似乎变得稠密了一丝,流转速度更快,蕴含的力量也更强!四肢百骸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舒泰感,五感六识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清晰,甚至连远处地火流淌的细微声响都听得清清楚楚。
炼气二层!
林风猛地睁开眼睛,眸中精光闪烁,在这昏暗的角落里竟如明星般亮了一瞬,随即缓缓收敛。他长长地吐出一口带着灼热气息的浊气,感受着体内明显壮大了不止一筹的灵力,心中涌起难以抑制的激动。
数月苦修,终见成效!他终于突破了!
然而,还没等他细细体会突破后的变化,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和低语声从不远处的走廊传来,迅速逼近。
“刚才那阵灵力波动……虽然微弱,但很精纯,是从这边传来的?” “去看看!莫不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敢偷摸进来动东西?”
林风心中猛地一凛!
是值守弟子的声音!
他突破时引起的灵力波动,虽然微弱,但在寂静的深夜和这群常与灵气打交道的弟子感知中,还是被察觉了!
绝不能被发现!深夜滞留地火殿虽不算大罪,但若被盘问起来,他怀中的神秘小册子万一被搜查……后果不堪设想!
林风心脏狂跳,瞬间做出反应。他强行压下刚刚突破还有些不稳的气息,身体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滑入旁边一堆废弃耐火砖的阴影之后,同时全力运转《引气诀》,将自身所有气息死死收敛,连呼吸都几乎停止,整个人仿佛融入了黑暗与燥热之中。
两名值守弟子提着特制的灯笼走了过来,灯光扫过林风刚才打坐的角落,又扫过周围的堆料区和废弃区。
“奇怪,没人?” “刚才明明感觉到……” “或许是哪处地火不稳,引起的灵气躁动吧。这鬼地方,偶尔也会这样。” “算了,没事就好,再去那边看看。”
两名弟子嘀咕着,脚步声渐渐远去。
直到确认对方真的离开了,林风才从阴影中缓缓出来,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瞬间又被蒸干。
他摸了摸怀中那本再次救了他、并助他突破的神秘册子,手心冰凉。
喜悦之余,一股更深的警惕涌上心头。宗门之内,步步惊心。机遇往往伴随着风险。这本地火殿,既是他的修炼宝地,也可能成为暴露他秘密的险地。
他必须更加小心。
看了看窗外微亮的天色,林风整理了一下衣服,压下所有情绪,脸上恢复了一贯的沉静,拿起工具,如同往常一样,开始了新一天的杂役工作。
只是,他的脚步更沉稳,眼神更深邃,体内流淌的力量,也已今非昔比。炼气二层,在这青云宗底层,总算有了一丝微末的自保之力。他的道途,在烈焰与汗水之中,又坚实地向前迈进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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