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之变的真相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在朝野间激起千层浪。皇后被废、睿王圈禁、国师伏诛,一连串雷霆手段让原本暗流涌动的京城骤然肃杀。而定王萧煜与王妃苏叶,此刻正踏着初冬的碎雪,率领“暗焰”精锐,押解着叛党余孽,浩浩荡荡返回京城。
朱雀大街上,百姓夹道围观,窃窃私语声中混杂着惊叹与敬畏。萧煜一身玄甲,骑于墨色骏马之上,身姿挺拔如松,眉眼间褪去了昔日的阴郁戾气,取而代之的是沙场淬炼出的沉稳威仪。苏叶与他并肩而行,身着绯色宫装,外罩雪狐斗篷,清丽面容在寒风中被冻得微红,却始终脊背笔直,目光沉静。
强对比在阳光下撕裂:一边是叛党覆灭、王权巩固的胜利凯旋,一边是太后未动、旧案未雪的暗涌潜伏;一边是百姓欢呼“摄政王千岁”“王妃娘娘万福”的声浪,一边是苏叶袖中紧握的、记载先帝之秘的羊皮血书触感冰凉。
“怕吗?”萧煜微微侧头,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苏叶摇头,指尖拂过腰间药囊:“比起皇陵冰窟,这里至少看得见敌人。”
萧煜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今日之后,你我便是这大周最显眼的靶子。”
“正好。”苏叶抬眼,望向远处巍峨的宫门,“也该让有些人知道,暗箭伤人终会反噬己身。”
金銮殿上,气氛凝重。
皇帝强撑病体端坐龙椅,面色蜡黄,眼底却锐光逼人。殿下文武百官垂首肃立,无人敢直视御座旁那道玄色身影——萧煜携苏叶立于丹陛之侧,这是摄政王才有的殊荣。
“皇陵逆案已清,叛党伏诛,朕心甚慰。”皇帝声音沙哑,却字字千钧,“定王萧煜,临危受命,护驾有功,即日起晋封摄政王,总揽朝政,见君不拜,剑履上殿!”
“定王妃苏氏,医术通神,仁心济世,赐号‘护国圣手’,享亲王双俸,执掌太医院,协理摄政王处置疫病防灾之事!”
圣旨宣毕,满殿哗然!
摄政王之位已是权倾朝野,更遑论苏叶以女子之身执掌太医院,这是大周开国百年未有的殊荣!几名老臣欲出列谏言,却被萧煜冷冽的目光逼退。
冲突在暗流中滋生。御史大夫张启明突然出班,高声道:“陛下!定王妃虽有功于社稷,然女子执掌太医院有违祖制!且臣听闻,王妃救治太后时曾用邪术‘金针刺脑’,太医院多名御医可作证!此等妖术,岂能执掌医道正统?”
苏叶尚未开口,萧煜已踏前一步,声如寒铁:“张御史所言‘邪术’,可是指三日前你独子高热惊厥,太医院束手无策时,王妃一针退烧之事?”
张启明脸色骤变:“王爷此言何意?!”
“本王之意是,”萧煜冷笑,“若王妃医术为妖术,那你如今活蹦乱跳的儿子,又算什么?”
殿中顿时死寂。张启明冷汗涔涔,颓然退下。
册封大典后,宫宴设于摘星楼。
丝竹管弦声中,觥筹交错,却掩不住各方势力的试探与算计。苏叶被一众贵妇围住,看似恭维,言语间却暗藏机锋。
“王妃娘娘真是女中华佗,连太后娘娘的沉疴都能妙手回春。”安国公夫人笑着递来一杯酒,“只是妾身好奇,娘娘这般医术,师承何处啊?”
苏叶接过酒杯,指尖在杯沿轻轻一拂,嗅到一丝极淡的异样气味——酒中竟混了能令人情绪失控的“迷心散”!她不动声色地将酒液泼入袖中暗袋,笑道:“家学渊源,不足挂齿。”
恰在此时,一名宫女“不慎”将热汤泼在苏叶裙摆上!
“奴婢该死!”宫女跪地颤声求饶,手中却悄然塞入苏叶掌心一张纸条。
苏叶借整理衣裙展开纸条,上面只有八字:“子时御花园,关乎惠妃。”
惠妃!萧煜的生母!二十年前冤死的先帝宠妃!
金手指再度显现。苏叶的毒理知识让她瞬间识破宴席间的连环算计——先以迷心散激她失态,再借机传递信息,引她夜间独会!她抬眸扫视,只见安国公夫人与邻座的太后侄女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
子时的御花园寒露凝重。
苏叶如约而至,身后却跟着一道黑影——萧煜不放心她独行,暗中相护。
假山后转出一名披着斗篷的老嬷嬷,声音嘶哑:“王妃娘娘果然守信。老奴乃先帝惠妃贴身宫女,名唤锦瑟。”
她掏出一枚褪色的香囊,上绣并蒂莲——正是萧煜生母惠妃的遗物!
“惠妃娘娘冤死那夜,曾交予老奴此物,说若有人追查龙影卫‘影子’之下落,可凭此物去京郊白鹭书院寻一位姓顾的先生。”
萧煜猛地从暗处现身,夺过香囊,指尖发颤:“母妃……还说过什么?”
锦瑟嬷嬷老泪纵横:“娘娘说……当年下毒之人并非皇后,而是……”
话音未落,一支淬毒弩箭破空而来,直刺老嬷嬷后心!
萧煜挥剑格挡,苏叶银针疾射向箭矢来处!暗夜中传来一声闷哼,刺客遁逃。
可锦瑟嬷嬷已中毒箭,气息奄奄地抓住萧煜衣袖:“王爷……白鹭书院……顾先生……他才是……”
遗言未尽,嬷嬷已气绝身亡。
萧煜紧握香囊,眼中翻涌着滔天巨浪。
苏叶检查嬷嬷遗体,却在她袖中发现半张烧焦的纸页,上面残留着零星字迹:“龙影卫……双生令……太后……秘药……”
与此同时,长风匆匆来报:“王爷!京畿大营急讯——白鹭书院三日前突发大火,全院焚毁,无一生还!”
线索又断了!
可苏叶却嗅到嬷嬷袖口一丝极淡的药味——那是太后每日服用的“养心丸”气息!
她猛地抬头看向萧煜:“王爷,这位锦瑟嬷嬷……恐怕早已是太后的人!”
萧煜瞳孔骤缩:“你是说,今夜种种,是太后故意引我们去查白鹭书院?”
“不止如此。”苏叶展开焦纸,声音发冷,“她真正想让我们发现的,或许是‘双生令’——龙影卫调令,恐怕不止一枚!”
宫墙之外,更声敲响三下。
一场看似胜利的凯旋,实则将他们推入了更深的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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