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羽身法极快,几个起落便已逼近那逃跑的黑影。那人显然对宅院布局极为熟悉,专挑荒僻小路和残破的廊檐穿梭,试图借助复杂地形摆脱追赶。
“站住!”赵羽低喝一声,重长刀虽未完全出鞘,但凛冽的杀气已锁定前方目标。
那黑影身形一滞,似乎被赵羽的气势所慑,但随即猛地向旁边一扇摇摇欲坠的月亮门窜去。赵羽正欲加速,斜刺里忽然又掠出两道黑影,手持短棍,直扑赵羽下盘,显然是同伙接应!
“公子小心后方!”赵羽急喝,不得不回身应对。刀鞘横扫,格开攻来的短棍,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那两人身手不弱,配合默契,一时间缠住了赵羽。
白珊珊此时也已赶到,见赵羽被阻,娇叱一声,手中扣着的铜钱再次激射而出,精准地打向那两名黑衣人的手腕穴道。
“呃!”一人吃痛,短棍险些脱手。
趁此间隙,最先那道黑影已闪入月亮门后,消失在一片更高的荒草丛中。
楚天佑飘然而至,目光扫过战局,并未急于亲自追击那逃跑之人,而是对白珊珊道:“珊珊,助小羽速战速决!”他自己则身形一晃,如一片白云般悄无声息地掠上旁边一段尚算完整的矮墙,居高临下,目光如电,追踪着那消失黑影可能留下的痕迹,同时也警惕着可能存在的更多埋伏。
得了楚天佑指令,白珊珊与赵羽联手,剑指连点,铜钱破空,配合赵羽刚猛无俦的刀鞘攻势,不过几个回合,那两名接应的黑衣人便被击倒在地,哀嚎着无法起身。
赵羽用刀鞘抵住其中一人咽喉,冷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装神弄鬼?”
那人咬紧牙关,眼神闪烁,竟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另一边,被独自留在古井边的丁五味,听着远处传来的打斗声,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他围着井口转了两圈,那断断续续的哭声似乎消失了,但井底深处仿佛又有细微的窸窣声传来。
“喂……下面有人吗?是人是鬼?吱个声啊!”丁五味扒着井沿,压低嗓子朝里面喊,“我告诉你,我乃神医丁五味,专治各种不服,不管是人是鬼,有病治病,没病……没病也别吓人啊!”
井里只有他声音的回响。
丁五味挠挠头,从随身药囊里摸索出一颗夜明珠——这是他平日用来照明辨药的工具。他深吸一口气,将夜明珠用绳子缓缓吊入井中。
微光渐沉,照亮了湿滑的井壁。下方约一丈多深时,光线果然捕捉到了那个侧洞!洞口不大,仅容一人勉强匍匐通过,里面黑黝黝的,深不见底。
“真有暗道!”丁五味惊讶,随即又犯愁了,“这……这让我怎么下去查看?万一里面不是美人而是母夜叉怎么办?”他嘴上嘀咕着,眼睛却四处搜寻,果然在井边不远处发现了一盘废弃的、锈迹斑斑但尚且结实的井绳。
“唉,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好好的太医不当,跑来这鬼地方下井……”他一边抱怨,一边手忙脚乱地将井绳固定好,又将另一端系在自己腰上,试了试结实程度,然后才咬着牙,抓着绳子,一点一点地往下溜。
下到侧洞入口,丁五味借着夜明珠的光芒向内望去,只见洞口初段狭窄,里面似乎别有洞天。他小心翼翼地爬了进去,里面竟是一条仅容人弯腰通行的狭窄地道,空气潮湿浑浊,带着一股霉味和……淡淡的药味?
丁五味对药味极其敏感,立刻精神一振:“咦?这味道……是金疮药和安神散?难道下面真的有人,而且还是伤员?”
他顺着地道慢慢向前爬行,大约爬了十来步,地道开始向下倾斜,尽头似乎隐约有微光晃动。
与此同时,楚天佑立于墙头,目光锐利,已然发现那最初的黑影并未远遁,而是借荒草掩护,迂回着似乎又想绕回古井附近!他心念电转,瞬间明了:他们的目标,或许并非逃跑,而是阻止有人探查古井,或者……井里有他们必须守护或毁灭的东西!
“小羽,珊珊,不必恋战,速回古井!”楚天佑清喝一声,身形如鸿雁般掠下墙头,率先向古井方向赶去。
赵羽闻言,毫不犹豫,刀鞘重重击打在两名黑衣人穴道上,令其昏厥过去,随即与白珊珊紧跟楚天佑而去。
三人赶回古井边,却只见井绳垂落,井边却不见了丁五味的身影。
“五味哥?”白珊珊惊呼。
“五味!”赵羽皱眉,快步到井边查看。
楚天佑俯身,拾起井边一枚掉落的药囊嗅了嗅,又看了看那垂入井中的绳子,沉声道:“他下去了。井下有动静。”
话音刚落,就听井底深处传来丁五味一声模糊的惊呼,似乎遇到了什么,随即又是他刻意压低的、带着惊讶和安抚意味的声音:“喂!你别怕!我是大夫!我不会伤害你……哎哟,你怎么打人……”
井下果然有人!
楚天佑与赵羽、白珊珊对视一眼。
“小羽,你守在上面,以防调虎离山或有其他埋伏。”楚天佑果断下令,“珊珊,随我下去一看究竟。”
“是,公子\/天佑哥!”两人齐声应道。
赵羽立刻持刀警戒四周。楚天佑与白珊珊则抓住井绳,利落地滑入井中,径直钻入了那个侧洞。
地道狭窄,但很快变得宽敞些,前方丁五味的声音和微光越来越清晰。
两人快速通过,眼前豁然开朗——井底之下,竟是一间不大的石室!室顶嵌着几颗发出微光的萤石,勉强照明。石室一角铺着干草,干草上蜷缩着一个身影,穿着破旧不堪的白色衣裙,长发披散,手脚竟被铁镣锁着!方才听到的铁链声正是源于此。
而她旁边,丁五味正手忙脚乱地一边躲闪那女子惊慌失措下的胡乱拍打,一边试图从药囊里拿东西,嘴里还不停说着:“别怕别怕!你看,我是大夫,有银针……不是,有糖……唉,你别激动啊!”
那女子抬起头,露出苍白憔悴却依旧能看出清秀面容的脸,眼神中充满了惊恐、绝望,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微光。她看到又有人进来,更是吓得往后缩去,铁链哗啦作响。
楚天佑目光一扫,已将室内情况尽收眼底。他停下脚步,示意白珊珊也停下,以免再刺激到那女子。他收起折扇,语气尽可能温和地开口,声音在这狭小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安抚:
“姑娘,莫怕。我们并非歹人,乃是途经此地的外乡人,听闻此宅有异,特来查探。这位丁大夫,确是医者仁心。你……可是王家之人?”
最后一句问出,那女子浑身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看向楚天佑,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声音。
白珊珊心生怜悯,柔声道:“姑娘,你若有什么冤屈,尽可说出。这位……楚公子,或许能为你做主。”她差一点习惯性地称出国主,及时改了口。
那女子看看温文尔雅的楚天佑,又看看一脸急切的丁五味和面露同情白珊珊,眼中的惊恐渐渐被巨大的悲恸和一丝微弱的希望所取代。她猛地跪倒在干草上,对着三人重重磕头,铁链撞击地面发出沉重的声响,泣不成声:
“冤枉……王家……满门死得冤枉啊!”
井底石室,囚禁的女子,王家惨案的唯一幸存者?巨大的秘密,似乎终于撕开了一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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