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杨晚栀是被窗外的鸟鸣吵醒的，她翻了个身，小手习惯性地往旁边摸去，却扑了个空。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林萧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
“醒啦？”林萧把裙子放在床上，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今天天气好，我们出去走走。”
杨晚栀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小脑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去哪里呀？是不是去公园喂鸽子？”
林萧的指尖顿了顿，随即笑了笑：“不是，我们去看一个朋友。”
“朋友？”杨晚栀眨巴着眼睛，小脸上满是好奇，“是像王妈一样会做饼干的朋友吗？”
“不是。”林萧帮她把裙子套好，指尖系着背后的蝴蝶结，动作有些慢，“是……一个很久没见的朋友。”
他没有说太多，只是牵着她的手走出家门。阳光落在身上，暖暖的，杨晚栀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一会儿指着路边的野花说“好漂亮”，一会儿又蹲下来看蚂蚁搬家，像只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小松鼠。
林萧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小小的身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在给杨晚栀一个机会，也在给自己一个了断。
昨晚他想了很久，顾明夜的话像根刺，扎在他心里拔不出来。
杨晚栀失忆前那么爱顾明夜，那份爱不是一场意外就能抹去的，或许只是暂时被藏在了记忆的角落。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就让她永远活在被编织的谎言里。
医院的走廊很安静，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杨晚栀似乎不太喜欢这里，小手紧紧攥着林萧的衣角，小脑袋靠在他的胳膊上。
“林萧，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呀？”她的声音小小的，带着点不安。
“来看一个生病的朋友。”林萧蹲下来，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别害怕，有我在。”
他牵着她走到病房门口，门是虚掩着的，里面传来翻书的声音。林萧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门。
顾明夜正靠在床头看书，听到动静，抬起头，当看到门口的林萧和他身边的杨晚栀时，手里的书“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的眼睛瞬间红了，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只是怔怔地看着杨晚栀，眼眶里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往下掉。
杨晚栀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林萧身后缩了缩，小脑袋从他胳膊后面探出来，好奇又害怕地看着顾明夜。
“老公……”她拉了拉林萧的手，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委屈，“他是谁呀？他怎么哭了？”
“老公”两个字像针一样扎在顾明夜心上，他的身体晃了晃，伸手撑住床沿，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看着杨晚栀躲在林萧身后的样子，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眼里满是陌生和警惕。
这不是他熟悉的杨晚栀——那个会笑着扑进他怀里，会在他生气时拉着他的手撒娇，会眼睛亮晶晶地说“明夜，我好爱你”的杨晚栀。
林萧的心跳得很快，他能感觉到杨晚栀的手在微微发抖。他拍了拍她的背，轻声说：“晚栀，他是顾明夜，是我们的朋友。”
“顾明夜……”杨晚栀歪着小脑袋，小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眉头皱了起来，“我不认识他。”
顾明夜的眼泪掉得更凶了，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厉害：“晚栀……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杨晚栀往林萧身后缩得更紧了，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认识，我不认识你。你不要哭了，好吓人。”
顾明夜的身体晃了晃，林萧连忙上前扶住他。
顾明夜推开他的手，眼睛死死地盯着杨晚栀，眼泪模糊了视线：“晚栀，你再想想，我们以前一起去看海，你说喜欢海边的日落；我们一起在巷口的那家小店里吃馄饨，你总说要加点醋；我们高中三年的嬉笑玩闹……你都不记得了吗？”
他说着他们过去的点点滴滴，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杨晚栀却只是茫然地看着他，小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好像他说的是别人的故事。
“我听不懂。”她拉着林萧的手，轻轻晃了晃，“林萧，我们走吧，我不想在这里了。”
“晚栀！”顾明夜急了，挣扎着想要下床，却因为腿上的伤疼得倒抽一口冷气。他看着杨晚栀，眼里的绝望像潮水一样蔓延开来，“你怎么能不记得？你明明那么爱我……你说过要跟我一辈子的……说过跟我结婚，还要生娃娃……”
“我没有！”杨晚栀突然大声说，小肩膀轻轻抖起来，眼眶里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我不认识你，我也没有爱过你！我只喜欢林萧，我只想跟林萧在一起！”
她说完，转身抱住林萧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衣服里，大声地哭了起来。她的哭声很小，却带着一股执拗的委屈，像个被抢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林萧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他拍着杨晚栀的背，抬头看向顾明夜，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顾明夜坐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张纸，眼泪还在不停地掉，却没有再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杨晚栀的背影，眼神空洞得让人心慌。
“对不起。”林萧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沉重，“她现在……还不能接受。”
他没有再停留，牵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杨晚栀，慢慢走出了病房。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病房的门已经关上了，像一道无形的墙，把两个世界彻底隔开。
杨晚栀一路都在哭，直到坐上回家的车，还在抽抽搭搭地抹眼泪。
林萧把她抱在怀里，拿纸巾帮她擦脸，指尖碰到她滚烫的脸颊，心里五味杂陈。
“林萧，”她哽咽着说，“那个顾明夜，他好可怕……他为什么要哭呀？他说的那些，我真的都不记得了。”
“没事了。”林萧把她抱得紧了些，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再也不去那里了。”
“嗯。”杨晚栀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小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我只要跟林萧在一起。”
车子缓缓驶过街道，窗外的风景一点点向后退去。林萧看着怀里渐渐睡着的杨晚栀，小脸上还挂着泪痕，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泪珠，像只累坏了的小猫。
他知道，他或许永远都无法弥补对顾明夜的亏欠，但他更不能让杨晚栀受委屈。对现在的杨晚栀来说，他就是她的全世界，他不能把她推开。
回到家，王妈看到杨晚栀哭红的眼睛，吓了一跳，连忙问怎么了。林萧摇了摇头，说她只是累了。他把杨晚栀抱回房间，放在床上，帮她盖好被子。她睡得很不安稳，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嘴里还小声地嘟囔着“林萧，不要走”。
林萧坐在床边，看着她熟睡的脸，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或许顾明夜说得对，杨晚栀有她该记得的过去。但现在，他只想守护好她的现在。
至于未来，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至少此刻，他能做的，就是陪在她身边，让她不再害怕，不再哭泣。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杨晚栀的脸上，给她长长的睫毛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林萧伸出手，轻轻拂去她脸颊上的一缕碎发，指尖温柔得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他知道，这条路或许会很难，但他会一直走下去。因为他怀里的这个人儿，是他愿意用一生去守护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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