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扑到医棚中央,膝盖砸在地上,声音撕裂。
沈微澜没动,只抬眼扫了一圈围上来的人群。她看见冬珞的手已经按住了药柜暗格,夏蝉的指尖滑到了袖中软剑边缘。
“乙字号药是谁配的?”她问。
秋蘅上前一步:“是我。”
“那我去尝。”沈微澜伸手就要拿碗。
“慢着。”谢云峥从外头进来,手里还攥着巡更记录,“北林脚印又多了两行,来回踩过,像在等什么信号。”
话音未落,村东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木栅被重物撞击。紧接着,西边狗叫成片,火光一闪即灭。
“不是中毒。”沈微澜猛地站起身,“是调虎离山。”
她转身抓起案上铜铃,连摇三下。这是早先定好的警讯——红铃避灾,黑哨迎敌。
“冬珞,带人封药库,谁也不准进医棚半步!”
“春棠,去内围敲锣,让妇孺进地窖!”
“夏蝉,随我出去看。”
谢云峥一把拦住她:“你不能去。”
“我不去,他们才真会死。”她抽手就走,披风带翻了桌角油灯,火苗跳了一下,被秋蘅顺手盖灭。
外面已乱作一团。几个黑影翻过矮墙,直扑粮仓方向。有人用钩索攀上屋脊,动作利落,不像是寻常流寇。
夏蝉抽出软剑,身形一晃就冲了出去。她第一剑挑断的是挂在梁上的麻袋绳——那是春棠早前布置的预警机关。麻包坠地,扬起一阵石灰粉,两个黑衣人猝不及防,捂着眼踉跄后退。
“左边第三个!”沈微澜站在医棚台阶上喊。
夏蝉听令而动,剑光如萤火掠地,直取那人手腕。对方格挡时露出破绽,她顺势一脚踹中膝窝,那人跪倒在地,腰间铜牌“当啷”一声磕在石板上。
寅三。
沈微澜看清铜牌后,瞳孔猛地一缩。
这时,晒谷场另一侧火光骤起。一名黑衣人钻进粮仓角落,掏出火折子点了干草堆。风正好往病患区吹,火星子蹭着茅草顶就开始蔓延。
“秋蘅!”沈微澜回头。
秋蘅早已提着药箱冲了过去。她打开底层暗格,抓出一把灰白色粉末,朝着火源四周撒去。那是“九转还魂丹”的辅料冰硝,遇热吸潮,能延缓火势。
“快提水!”沈微澜招呼两名壮丁,三人拎桶奔向井边。
火不大,但位置刁钻。若不及时扑灭,烧穿屋顶,整个隔离区就得遭殃。
她亲自舀水泼上去,热气扑脸,袖口被火星燎出一个小洞。旁边秋蘅一边洒药粉一边低声念:“三刻钟……最多撑三刻钟。”
冬珞在房顶吹响竹哨。三长两短——烟雾陷阱启动。埋在地下的艾草罐被点燃,浓烟顺着沟渠弥漫开来,遮住敌人视线。
春棠带着十几个村民堵住路口,手里全是铁锹和扁担。她把石灰粉倒在路边水沟里,形成一道白线:“踩过这道的,一律扣工分!谁敢乱跑,别怪我不讲情面!”
这话一出,原本慌乱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这些天她管账公平,说话算数,村民们信她。
夏蝉追着那个纵火的黑衣人冲出百步。对方身法快,但她更熟悉地形。在村口老槐树下,她一剑削断对方斗篷系带,布片飞落。
那人跃上墙头,回身甩出一枚飞镖。夏蝉侧头躲过,镖钉入树干,尾部刻着半个图纹——像是缠枝莲,却少了一瓣。
她捡起布角,捏在手里。
谢云峥终于逼退敌首。那人不再恋战,吹了一声尖哨,残余黑衣人迅速撤离,动作整齐,显然是训练有素。
火被扑灭了,只剩焦味弥漫。地上留下几具昏迷的俘虏,还有散落的钩索和火器。
沈微澜站在粮仓前,手里攥着那块带纹布角。她的袖口沾了血,不知是帮伤者包扎时染的,还是擦过某个人的伤口。
谢云峥走过来,左臂裂口还在渗血。他看了她一眼:“你早就猜到这不是意外?”
“一个病人说中毒,偏偏敌人立刻出现。”她低头看着掌心的布片,“棋局里,有人非要逼你走那一步。”
“他们目标不是杀人。”谢云峥环视四周,“是毁粮、烧药、乱人心。”
“所以才会选这个时候。”她抬头望向北方密林,“刚推行新药方,村民最不安稳。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掀翻整盘棋。”
夏蝉走回来,把布角递上:“这是从他斗篷上割下来的。上面有印记。”
沈微澜接过,指尖摩挲那残缺图纹。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在祖母书房见过的一幅舆图——西北商路上,有个驿站标记与此相似。
“这不是江湖人。”她说,“是冲着我来的。”
春棠清点完损失,走过来低声道:“粮仓烧了不到一成,药材没丢。但有三个人受了轻伤,秋蘅正在处理。”
秋蘅提着药箱过来,脸色有些发白:“用了冰硝粉,短期内不能再制同类药。”
冬珞已在灯下铺开纸笔,画着敌踪路线。她指着北林出口处:“他们来路一致,退路也一致。像是……早踩过点。”
沈微澜盯着那条线,忽然问:“我们上次运药,走的是哪条道?”
“山后小径。”冬珞答,“经军驿通道。”
沈微澜沉默片刻,把布角放在桌上。
“有人知道我们的补给线。”她说,“也知道我现在在哪。”
谢云峥皱眉:“你要查?”
“不急。”她摇头,“他们会再来的。这次没得手,下次一定更狠。”
夏蝉收剑入袖,额角汗珠滚落:“那就等他们来。”
春棠握紧账本:“只要人在,账在,东西就能再凑。”
秋蘅轻轻开口:“我的药箱,也不是摆设。”
冬珞停笔,抬头看她:“主子,下一步怎么走?”
沈微澜拿起那块布角,走到门口。月光照在她脸上,映出一道浅痕,像是旧伤。
她忽然笑了下。
“他们以为烧了粮,我们就乱了。”她说,“可他们不知道——”
她顿了顿,手指轻轻敲了敲门框。
“我沈微澜治疫,靠的从来不是一堆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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