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静立如松,周身气息冰冷而锐利,她手中那枚“庚金破煞丹”,其散发的锋锐之气,几乎要割裂周遭的空气,与她自身的剑意隐隐呼应,蠢蠢欲动。
伏羲的话语,剖开了她修行路上那层自己未曾察觉的迷障。“藏剑于鞘……金生水……刚极生柔……”每一个词,都与她过往奉行的“唯快不破、唯锐不摧”的信条相悖,却又在她敏锐的直觉中,指向了一条更加深邃、更加危险,也更具威力的道路。
她回想起自己无数次在阴影中潜行,于最关键时刻递出的那致命一剑。快,的确快!锐,的确锐!但正如伏羲所言,过刚易折。她的剑,缺少了变化,缺少了那种“一发中的,远遁千里”的从容,更像是一锤子买卖,不成功便成仁。而她的隐匿,也过于依赖环境与阴影的力量,一旦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威力便大打折扣。
“将金系的‘迅’与‘透’,融入身法本身……”。她看着伏羲指尖那缕变幻不定的金系灵力,时而如开刃神兵,无坚不摧;时而又如流水银汞,无孔不入。这种刚柔并济、收发由心的境界,正是她所欠缺的。
她不再犹豫,将那枚“庚金破煞丹”服下。
“嗡——!”
霸道无匹的庚金之气,瞬间刺入她的四肢百骸、经脉穴窍!这股力量充满了破坏性与排他性,本能地想要撕裂一切,将她同化为更纯粹的“剑”,更极致的“锋”!
剧烈的痛苦让璃月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冷汗。若是往常,她会引导这股力量去冲刷剑骨,凝练剑意,使其更加锋锐。但这一次,她强忍着那仿佛要将自己千刀万剐的痛楚,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决定——逆势而为!
她以更强的意志,强行约束、压缩它们!她以心神为熔炉,以自身坚韧的剑意为铁砧,将这股狂暴的庚金之气,向着丹田深处,剑意最核心的那一点,疯狂地锻打、挤压!
这个过程,比火舞压缩火焰更加凶险!金主杀伐,其性最烈,强行压制,反噬之力足以让人经脉尽碎,剑心崩毁!璃月感觉自己的丹田都要被从内部割裂,她的剑意核心在哀鸣,在抗拒这种违背其本性的“束缚”。
但她的意志坚定。她想起了伏羲演示的,那缕金系灵力如水流般渗透的形态。她开始尝试,去“引导”它们,去“模拟”那种“柔”的形态。
她想象自己在“淬火”。那庚金之气是剑胚,而她的意志与神识,则是淬火液。她在极致的“刚”中,强行融入一丝对“柔”的理解与模拟。
渐渐地,奇迹发生了。那原本狂暴肆虐、欲要破体而出的庚金之气,在她这种“以柔克刚”的引导下,开始缓缓收敛锋芒。向着丹田核心那一点汇聚、沉淀。
在她的丹田深处,剑意核心,颜色从原本耀眼的白金色,逐渐转化为一种更加深沉内敛的“暗金色”,锋芒尽藏于鞘中,只余下一击必杀的沉淀。一股“韧性”与“穿透力”,开始从这暗金色的核心中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她开始调整自身的灵力运转与呼吸节奏。她尝试着,引导其一丝极其细微的、模拟“水”之特性的分支,融入她的四肢百骸,尤其是双腿的经脉之中。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了一些,那种阻碍行动的“滞涩感”大大减少。她心念微动,身形在原地留下一个淡淡的残影,真身已出现在数丈之外,行动间,竟隐隐带起一丝微弱的、撕裂空气的锐鸣,而非以往纯粹依靠阴影之力的无声无息!这是将金系的“迅捷”与“穿透”真意,初步融入了身法!
她的气息,彻底变得若有若无。明明站在光线下,却给人一种极其不真实的模糊感,仿佛她随时可以化作一道无视物理阻碍的“金线”,穿透空间,出现在任何意想不到的角度,发出那石破天惊的一击。她的剑道,已从“利剑”向着“无影之剑”的境界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璃月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不再有逼人的剑光,只有一片平静,蕴藏着能将一切光线都吞噬的暗金深渊。她看向伏羲,微微颔首,声音带着一丝笃定:
“相公,我明白了。藏锋,是为了更利的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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