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纤长的睫毛在茶雾中微微颤动,她将青瓷茶盏抵在唇边浅啜,琥珀色的茶汤映出她眼底闪过的寒芒。随着茶盏离唇的瞬间,她看似慵懒的起身动作突然化作一道残影——那盏犹带唇温的茶杯划破湖面雾气,以惊人的速度射向湖东侧。
当茶盏飞抵湖心亭与少年囚徒之间的中点时,月季足尖在栏杆上轻轻一点,素白衣袂翻飞如鹤翼展开。众人只见她凌空三步踏出,第一步踩碎飘落的茶雾,第二步踏裂空气发出爆鸣,最后一步竟精准踩在那飞行的茶盏之上。青瓷在她足底瞬间化为齑粉,纷纷扬扬洒落湖面时,她已如鬼魅般立在山贼领队身后三寸之地,衣袂飘然落下时,连一丝微风都未曾惊动。
只见银光乍现,月季臂间的银鞭不知何时已如毒蛇般缠上山贼领队的脖颈。鞭身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寒芒,随着她五指收拢,鞭索深深勒进皮肉。我记得大当家下过命令,月季眼中杀意凛然,献给上人的贡品不得有任何闪失。
被勒住的山贼面如猪肝,青筋暴起的双手徒劳地抠着颈间银鞭。喉骨在压迫下发出声响,他眼球凸出,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求饶:二...当...家...饶...话音未落,湖对面突然传来一声嗤笑。
二当家好大的火气。三当家赵刚带着十余名心腹迅速而来,腰间玄铁刀鞘与铠甲碰撞作响。他故意踩碎岸边芦苇,惊起一群水鸟。为了几个贡品就要兄弟的命?赵刚停在约距月季三丈处,拇指摩挲着刀镡,大当家常说,山寨上下都是过命的交情。
月季银鞭纹丝不动,鞭梢却突然暴起三寸倒刺。赵刚眼底精光一闪,玄铁刀骤然出鞘。刀身裹挟着刺耳尖啸破空而来,看似斩向银鞭,刀锋却暗藏七分力道直取月季咽喉。
月季旋身时发簪应声而断,青丝如瀑散开。玄铁刀深深没入她方才站立处,刀柄犹自震颤。死里逃生的山贼瘫软在地,脖颈血痕触目惊心,却仍挣扎着叩首:谢...谢两位当家...
月季凝视着没入土中半尺的刀锋,突然轻笑出声。她慢条斯理地将银鞭重新缠回皓腕,每绕一圈,鞭上倒刺就弹出三枚淬毒银针。湖畔晨雾中,两位当家的影子在双鱼湖中渐渐交叠成厮杀的形状。
“既然你这么闲,我也不占你的便宜。”
说罢,月季将脚下的玄铁刀踹回赵刚手中。
“那姐姐今日便教教你——月季银鞭突然炸开九节银刃,鞭梢如毒龙吐信直取赵刚咽喉,什么叫尊卑有序!
鞭身九节钢刃次第弹出,在朝阳下划出七道银色弧光。好弟弟,接姐姐这招七星锁喉话音未落,鞭梢已带着刺耳尖啸直取而来。
赵刚玄铁刀横架,一声格住鞭刃。刀身突然迸发乌光,竟将银鞭牢牢吸住。他咧嘴露出虎牙:二当家的鞭法我早研究透了!左手突然从袖中甩出两枚透骨钉,分别射向月季膻中、气海两处大穴。
月季罗袖翻飞如蝶,银鞭骤然软化缠住柳枝。借力腾空间右腿横扫,绣鞋尖寒芒闪现——竟暗藏三寸鱼肠剑!赵刚仓促后仰,胸前皮甲裂开,血珠随翻身动作甩出扇形血弧。
弟弟还藏了这手?
赵刚抹血冷笑,突然跺脚震起插地的玄铁刀。刀柄机关触发,十二枚丧门钉暴雨般罩向月季。眼看暗器将至,月季银鞭突然炸开成满天银丝,细看竟是千百根暴雨梨花针!
银针与铁钉在半空相撞,叮当声中赵刚突然闷哼——左肩不知何时插着半截银簪。月季翩然落在芦苇尖上,染血的裙裾如盛放红莲:学费就是...银鞭再次绷直时,湖面突然响起沉闷鼓声。
然而鼓声未歇,湖面突然炸开三丈水幕。一尊铁塔般的黑影踏浪而来,每一步都震得岸边碎石乱跳。大当家身披赤色鳞甲,腰间血色双鱼令随着步伐叮当作响,五百斤重的身躯竟在芦苇上借力飞掠,落脚时整片湖滩都陷下半尺。
赵刚。大当家发出闷雷般的嗓音,五年了,还在炼体四阶打转?重剑随意一挥,十步外的岩石轰然炸裂。碎岩擦过赵刚渗血的肩膀,他却不敢抬手去挡。
月季刚要收鞭行礼,忽见大当家肥厚的手掌按住她天灵盖:五阶巅峰?不错。力道骤然加重,月季膝下青石板寸寸龟裂,但对自己人用‘锁魂簪’...大当家的脸突然贴近她耳畔,过了。
月季齿间渗出腥甜,方才大当家随手一按,竟让她五阶巅峰的护体之力如薄冰般碎裂。她原以为与炼体六阶的差距不过咫尺,此刻大当家传来的威压却如渊似海——那分明是触摸到更高阶炼体的征兆。
小妹知错了~银铃般的嗓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颤音,染血的银鞭在腕间缠出妖娆弧度。
大当家肚腩震颤的笑声裹挟着血腥气:乖丫头。
大当家随即收回压在月季额头上的手掌。
这里就先交给你了。他粗糙的指节拂过月季发间垂落的珠钗,带起一缕幽香,你做事...我还是十分满意的。
月季以袖掩唇轻咳。
是...大哥。嗓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意,染着蔻丹的指尖却在身后掐碎了半截石砾。
大当家突然爆发出一阵洪亮的笑声,浑厚的声浪震得湖心亭屋檐积尘簌簌落下。他那圆鼓鼓的肚皮随着笑声剧烈起伏,锦缎腰带上的玉扣叮当作响,活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山猪在袍子里打滚。三层下巴叠出的褶皱里还沾着昨夜的酒渍,随着抖动在阳光下泛着油光。
“赵刚,你随我回忠义大厅,我有件要紧的事要交于你。”
大当家声音突然沉了下来,像块青石砸进深潭。他眼角余光扫过月季微微颤抖的睫毛,最终定格在赵刚渗血的肩头——那伤口处的布料已被浸透成暗红色,却不见一滴血落在地上。
赵刚的腮帮子绷出两道硬棱,喉结上下滚动三次才挤出回应:是,大当家。他咧嘴时扯动了颧骨上的旧伤疤,这个笑容像是用刀刻上去的,连带着左肩的伤口又崩开一线,血珠顺着铁甲纹路爬成蜈蚣状的细线。
清晨的双鱼湖泛起铁灰色的波纹,两道人影在栈桥上投下诡异的叠影。赵刚刻意落后三步——这个距离既能显示恭敬,又能让大当家不必回头就听见他衣甲摩擦的声响。他绷紧的背肌把锁子甲撑出棱角,却仍比不过前方那人投下的阴影面积。
大当家迈步时,玄色大氅扫过地面卷起落叶,每一步都在木桥上留下半寸深的凹痕。赵刚需要刻意控制呼吸节奏,才能让自己魁梧的身躯不显得笨重。
风少正等人此刻依然呆立原地,心中一片茫然,仿佛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只是须臾间的幻觉。观此情形,不难看出双鱼寨的三位当家之间暗潮汹涌,关系微妙而复杂。
月季的目光随着大当家的背影逐渐隐没于林间,待其完全消失后,她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步走至男生队列前,面色凝重,语气坚决地说道:
“以下之言,我只赘述一次。尔等既已被带来双鱼寨,便不可再视我等为人,同理,尔等亦不可自视为人。”
月季的话语虽不高亢,却清晰地传至河对岸,字字铿锵有力。
“双鱼湖虽非什么人间仙境,却拥有涤荡尘垢、疏通筋脉之神效。若非上头有令,要求贡品身洁如玉,尔等此生恐难享此湖之洗礼。”
月季之言,犹如一枚重磅炸弹投入了平静的湖面,瞬间在风少正等一众“贡品”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他们恍然惊觉,自己不过是即将被烹煮的食材,等待着最后的清洗罢了。
“因此,我命尔等即刻褪去全身衣物,投身双鱼湖,洗净尔等身上的腌臜之物,莫再污我双眼。”
周围的山贼们也开始蠢蠢欲动,纷纷推搡着风少正等人。
“快些,脱!”
山贼们虽心急如焚,但在月季的威严之下,也不敢过于放肆。
风少正望向李穆,又转向王洛,三人目光交汇,瞬间达成了默契。他们纷纷脱下衣物,在山贼们的注视下,缓缓步入双鱼湖的边缘。男生们见状,也纷纷放下羞耻之心,陆续开始脱下衣物。
见风少正等人还算顺从,月季紧绷的脸庞终于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然而,女生“贡品”那边却仍迟迟未有动静。显然,女生的自尊心与羞耻感远比男生更为坚韧。山贼们的耐心即将耗尽,怒意渐显,已有人开始用兵器在女生的衣物上挑动,带着几分戏谑与挑衅。
就在这时,一名与风少正年龄相仿的女生挺身而出,边对身旁的姐妹们说着,边解开衣扣:
“命都快没了,还硬撑什么?能轻松一日便是一日,下辈子记得投个好胎便是。”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双鱼湖。这一举动让周围的山贼都愣住了,没想到还真有如此“英勇”之人。
其余的女生面面相觑,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与犹豫,也开始陆续效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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