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多瓦城坐落在诺曼底行省的东南角，被蜿蜒的翡翠河环抱。这座小城以温泉和养老别墅闻名，青石板街道两旁种满了年岁悠久的梧桐树，午后的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慵懒的气息。
费伦的身影出现在城西一条僻静的巷子里。他穿着一件毫不起眼的灰麻斗篷，兜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斗篷的布料经过特殊处理，能有效隔绝精神探测，袖口内侧绣着细密的符文，在走动时悄然扭曲周围的光线，让他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一家叫做‘时光尘埃’古玩店就藏在这条巷子的最深处。褪色的木质招牌上刻着模糊的花体字，橱窗里摆着几件落满灰尘的陶瓷器，一只肥硕的橘猫正趴在柜台打盹。这是一家在帕多瓦城内只有附近的居民才知道的古玩店，已经传承了两代开了有四十年了。
虽然平时没有什么生意，但是偶尔一些熟客的光顾还是能让这家老店勉强维持着生计。
费伦推开门时，门楣上的铜铃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是很久没有上油了。
店内光线昏暗，空气中漂浮着陈年木料和旧纸张特有的气味。四面墙都被顶到天花板的博古架占满，上面杂乱地摆放着各种古董：生锈的骑士盔甲、裂了缝的油画、缺口的瓷瓶，甚至还有一具放在角落的埃及棺椁。
店主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老花镜，正在柜台后擦拭一枚银质怀表。听到铃声，他抬起眼皮，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光——这双眼睛太过清醒，与这座养老城市的慵懒格格不入。
“下午好。”店主的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和人说话，“请问客人你需要什么？”
费伦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右手。他的指尖萦绕着一缕暗红色的火苗，火苗中心隐约浮现出一个扭曲的符号——那是欲教成员接头时才使用的暗号。
不过店主并没有收到任何近期会有接头事件的指示。
店主的动作顿住了。他慢慢放下怀表，左手悄无声息地滑到柜台下方，那里藏着一把上了膛的火铳。
这个距离，等级稍低的半神也没法抗这么一枪。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店主故作镇定，但费伦注意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费伦向前一步，斗篷下摆拂过地面，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让声线变得模糊难辨：“告诉米洛，干掉佩德罗的皇家半神学院的林赛后天会路过普拉托城。”
店主的瞳孔微微收缩。他谨慎地打量了一下来人——虽然身形被斗篷遮掩，但那种若有若无的压迫感，分明是A级半神才有的气息。
而费伦口中的米洛，也就是他们欲教目前在诺曼底行省的最高地位的祭司也只是A级半神而已。
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但似乎好像没有太多的敌意。
至少他能肯定不是诺曼底国安司找上门了。
不过能让一个A级半神来亲自传话，这条消息恐怕分量很重。
“您说的这些...”店主试探着开口，试图想多问出一些信息来。
“他还有一件顶级法器。”费伦突然打断他，三个字如同冰锥刺破空气，“你只需要告诉米洛这些就行。”
店主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老花镜后的眼睛睁大了——他太清楚顶级法器的价值了。
费伦满意地看着对方的反应，继续用那种模糊的声音说道：“让米洛记住时间，动不动手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说完这句，他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铜铃再次发出沉闷的响声，门扉开合间，外面的阳光短暂地照亮了店内飞舞的尘埃。店主僵在原地，额角渗出冷汗。几分钟后，他猛地惊醒般拉开柜台暗格，取出一枚漆黑的水晶球，咬破手指将血滴在上面。
水晶球泛起污浊的红光，映出他惊疑不定的脸。
水晶球中的污浊红光逐渐凝聚成一张模糊的中年男人的脸，米洛祭司模糊又阴郁的面容在光影中若隐若现。店主战战兢兢地汇报完，水晶球那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
“知道了。”米洛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关闭据点，立刻转移。”
“可是祭司大人，这个据点已经经营了四十年......”
“执行命令！”米洛突然怒道，水晶球中的红光剧烈波动，“对方既然能准确找到这里，就能找到其他据点。这是警告，更是威胁！”
店主吓得连忙点头，却见水晶球中的米洛突然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不过......这份'礼物'，我们收下了。”
与此同时，帕多瓦郊区的某座民居内。
这正是米洛在诺曼底的老巢，一座并不起眼的小房子，周围只有大片的草地和牧场，乍一看就只是一个普通牧民的家而已。而且别人也绝不会想到自己的老巢竟然会和某个据点在同一个城市。
米洛挥手驱散水晶球的影像，枯瘦的手指深深掐进座椅扶手。
他当然知道那个费伦这个A级半神神秘联络人所代表的背后势力——十年前，正是通过类似的隐秘渠道，对方提供了诺曼底国安司的布防图，让他们成功劫走了那批‘祭品’。
当然，他可不相信对方会这么好心来无条件的帮助他们，双方各取所需罢了。
米洛对这神秘势力也是颇有防备，不过这十年来的数次互通情报倒是都没出过什么差错，双方也算是建立了一些些信任。
“听起来这次派出来的还和之前的那个A级半神不是同一个呢。”米洛的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能在诺曼底行省拥有至少两个A级半神的势力可不算多，根据之前他们提供的一些诺曼底官方机密来看，可能真的是官方之间的派系斗争。
甚至有可能是那位诺曼底地下皇帝的公爵的人。
米洛的心中闪过了很多可能的人的名字，不过他也没有多去深究，只要这些情报对自己有利，那么继续做交易也无妨。
“奥古斯特的得意学生......顶级法器......”米洛喃喃自语，眼中闪过怨毒的光芒。
前两天传来的佩德罗的死和其据点的捣毁不仅让他们欲教本就在南阳行省的损失上又添一笔，更让他在教内的地位受到质疑。
他本来是有机会接手南阳行省欲教留下的部分资源的，近些日子就是他在和落月以及东南行省的几个负责的祭司的争夺战。
但是佩德罗一死，他瞬间就失去了优势。
如此一来他也便只能看着这些资源离自己远去，他怎能不恼火？！
而他与奥古斯特也曾交手过一二，不过当时的他被奥古斯特轻松击败仓皇逃窜，因此也记恨上了奥古斯特。
想到这里，他突然起身，黑袍在空气中猎猎作响。墙壁上的烛火同时摇曳，映照出隐藏在阴影中的祭坛——上面供奉的正是被一尊面目模糊，只能勉强看出是在微笑着的男人的塑像。
“很好。”米洛的指尖划过祭坛表面，留下深深的刻痕，“既然有人送上门来......那就让奥古斯特尝尝痛失爱徒的滋味。”
他取出一枚漆黑羽毛，蘸着鲜血在羊皮纸上书写指令。字迹在纸上扭曲蠕动，仿佛活物般渗入纸纤维——这是欲教某件神器的子物品，正是有着如此神器，他们才能做到远距离的即时通信。
“通知影鸦。”米洛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前去核实这些信息的真实性，然后我要知道那个林赛的每一步动向。”
“然后通知所有据点，更换地点，这段时间我们要潜伏起来了！”
阴影中传来翅膀拍打声，几只乌鸦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米洛望着窗外的草原，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这一次，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欲教的复仇，从不会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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