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延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与空间能量产生奇异的共鸣。他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云澈，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其灵魂本质与纠缠的因果线。
“你不必紧张。”虚延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巡界使带来的那种绝对冰冷的疏离感，“虚空神殿并非审判之地，亦非掠夺之所。我们观察，记录，维持必要的平衡。”
他微微抬手，指向大殿中央那不断变幻的立体光晕。光晕中，无数细密的银色符文流转，勾勒出诸天万界无数星域、位面的缩略投影，其中一些区域正闪烁着代表冲突与异常的红光，尤以鸿蒙联盟所在宇宙及陨神古渊区域最为刺目。
“毁灭神庭的触角已探入此界，寂灭魔龙的苏醒搅动了归墟，更有未知的‘噬星者’于阴影中徘徊……这片象限的稳定性正在急剧下降。”虚延的指尖划过那片刺眼的红光，“过度的混乱会撕裂维度壁垒，引发不可预知的连锁崩塌，这是神殿所不允许的。”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云澈身上：“而你，身负源初混沌之力，此力位格极高，有包容、衍化、平衡万法之基。更兼得生命古树祝福，与那归墟死寂形成微妙制衡。你，是当前变局中，一个值得关注的‘锚点’。”
云澈心中凛然，对方果然对他了如指掌。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被完全看透的不适感，不卑不亢地问道：“既然如此，大人召我前来，所谓何事？若为维持平衡，为何不直接出手干预下界纷争？以神殿之力，平息战火并非难事。”
虚延微微摇头：“虚空神殿的职责，在于维护维度架构的稳定，而非介入低维文明的内部兴衰。除非其行为直接威胁到虚空结构本身，否则我们不会轻易干涉。这是自太初以来便立下的铁律。”
他顿了顿，继续道：“召你前来，一是确认你的存在与潜力，记录你的因果轨迹。二是……与你订立一份‘契约’。”
“契约？”云澈眉头微蹙。
“一份基于维度安全的契约。”虚延抬手，一点银光自他指尖飞出，悬浮在云澈面前，化作一卷由纯粹空间能量构成的卷轴，上面流淌着无数复杂难明的银色神文。
“契约内容很简单：在你未来的行动中，不得以任何形式，主动破坏主要维度的空间稳定性。尤其是在动用你体内那件……与毁灭本源相关的器物时。”虚延的目光似乎扫过了云澈丹田气海深处沉寂的混沌神弓。
“作为回报，在你面临无法抗衡的、来自维度层面之外的力量威胁时——例如，毁灭神庭主力跨越界域壁垒的大规模入侵——虚空神殿会依据情况，提供一次有限的庇护或信息支持。”
云澈快速浏览着那银色卷轴上的神文，内容与虚延所言基本一致，条款清晰，约束与权利对等。这并非奴役契约，更像是一份对等的、带有预防性质的协议。
他心念电转。这份契约限制了他未来某些可能的大范围破坏行为，但同时也为他预留了一条在真正灭顶之灾时的退路。虚空神殿显然是在投资“可能性”，并提前规避风险。
“我如何能相信，神殿在我需要时，会履行契约？”云澈谨慎地问道。
虚延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近乎不存在的笑意：“虚空神殿的承诺，重于维度本身。契约一旦成立，将受虚空本源见证。背弃者，将承受维度排斥之苦，纵是不朽之上，亦难承受。”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分量。
云澈沉默片刻。他知道自己没有太多选择，拒绝的后果难以预料。而且，这份契约对他而言，利大于弊。他本就不是肆意破坏之人，而一个来自虚空神殿的潜在庇护承诺，在即将到来的毁灭风暴中，或许至关重要。
“好，我接受。”云澈不再犹豫，神识探入那银色卷轴，留下了自己的灵魂印记。
卷轴光芒一闪，化作两道银芒，一道没入云澈眉心，一道则飞回虚延手中，消失不见。一种无形的联系在云澈与这片浩瀚虚空之间建立，又悄然隐去。
“契约已成。”虚延微微颔首，“你可以离开了。巡界使会送你返回你来的地方。”
事情如此干脆利落地结束，有些出乎云澈的意料。他本以为会有更多的审问或研究。
虚延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淡淡道：“你的路，需要你自己去走。神殿只会观察，不会插手。记住契约内容即可。”
说完，他便转过身，重新面向那巨大的立体光晕，不再理会云澈，仿佛他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插曲。
巡界使虚琊 上前一步，对云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云澈压下心中的诸多疑问，对着虚延的背影拱了拱手，随即跟随巡界使，再次踏入了那流动的空间廊道。
这一次的虚空神殿之行，短暂而高效。他得到了一个潜在的保障，也明确了一个底线。未来的路，依旧布满荆棘，但至少，他并非完全孤军奋战。
只是，当他回到那片战火纷飞的故土时，等待他的，又将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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