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镜头关闭了。
庭院里投射出四道拉长的影子。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夜风的味道，之前直播时的那种肃穆仪式感，随着镜头的熄灭而消散。
莱恩、凌霜和布洛克都没有动。
他们在等待总指挥的下一个命令。
“去议事厅。”薇薇安开口。
“我们需要进行最后的整备简报。”
她的声音带着疲惫，但指令清晰。
三人没有提问，只是跟随着她，穿过废墟，走向城堡主楼内的议事厅。
那里，是联盟如今的心脏。
议事厅内，头很铁和奥兰多王子已经等在了那里。
艾拉也从她的地下实验室匆匆赶来，手里还拿着闪烁着符文光芒的水晶板，显然时刻关注着城堡的动态。
看到远征队的四人走进来，头很铁眼中的微光闪烁，像是在重新计算这支小队的综合战斗力。
奥兰多向他们微微点头，表示敬意。
薇薇安走到长桌主位，刚准备开始远征前的最后会议，议事厅角落里的那台小型通讯设备，准时亮起了蓝光。
杰克的半身全息投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边似乎是白天，背景是整洁明亮的数据中心。
他穿着GApI的制服，脸上带着职业性微笑。
“凡尔赛女士，晚上好。”杰克带着期待的声音响起。
“按照约定，我们现在可以来敲定关于北境联合行动的具体技术支持方案了。”
正是薇薇安在几天前，向杰克抛出的橄榄枝。
新加入的两位成员对这次通讯的到来显然有些意外，但莱恩他们却心知肚明。
“很好，杰克先生，我们的时间不多。”薇薇安说。
“请说明你们的方案。”
“好的。”杰克调出了一份虚拟文件。
“基于我们双方达成的，关于共同探索星辰之盘遗迹的合作框架。
GApI高层已经批准，为您的远征队，无偿提供一批我们最顶尖的极地科考与单兵生存装备。”
杰克的话说完，议事厅里依旧安静。
布洛克那只独眼闪过一丝好奇。
作为矮人工匠，他对人类的科技造物一直抱有兴趣。
凌霜面无表情，北境就是她的主场，她不认为人类的造物能比她的冰雪魔法更有用。
莱恩的眼神依旧充满了警惕与不信任。
他向前走了一步，站到了薇薇安身边。
“交换条件。”薇薇安开口。
“如我们之前所议，条件是共享部分非核心的探测数据。”杰克解释道。
“包括且不限于，沿途的气象水文、地质结构、非智慧生物能量反应以及环境辐射水平。”
“为了表示诚意，GApI可以签署一份具有绝对约束力的盟约。”杰克补充道。
“盟约将明确规定，我们绝不探查任何关于你们个人的生理数据、战斗数据、魔法波动，以及你们发现的任何遗迹、物品的核心信息。
我们的数据需求，仅限于科研层面。”
薇薇安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她在思考。
莱恩凑到薇薇安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把我们的行动数据交给他们，会让我们受制于人。”
“这是交易，莱恩。”薇薇安用同样低的声音回应。
“我们用一些他们即便没有我们也能猜出大概的环境数据，换取我们现在急需的装备。
主动权的关键，不在于交不交换，而在于，我们来定下交换的规则。”
说完，薇薇安重新看向杰克的投影。
“盟约，我接受。”薇薇安说。
“但我有我的条件。”
杰克做了一个请讲的手势。
“第一。”薇薇安伸出一根手指。
“在物资运抵前，我需要一份完整的装备清单，包含所有物品的详细功能说明、能源规格和维护手册。
我不接受任何存在后门或者技术陷阱的礼物。
我的技术顾问会进行审核。”
她说话时，眼神瞟了一眼角落里的头很铁。
“可以。”杰克点头。
“第二。”薇薇安伸出第二根手指。
“GApI需要指派一名技术顾问，并确保全天候的联络畅通。
在远征期间，所有由装备引发的技术问题，我需要立刻得到解答。
如果因为装备故障导致我的人员出现伤亡，GApI需要承担全部责任，责任细则写入盟约。”
“……可以。”杰克在短暂的思考后，再次同意。
“第三。”薇薇安的语气变得更加强势。
“此次合作仅限于此行的情报与物资交换。
GApI不得以任何理由，对我们的行进路线、战略决策以及成员构成进行干涉。
我们是盟友，不是你们的遥控探测器。
这一条，必须作为盟约的最高准则，用严谨的文字来订立。”
议事厅里，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头很铁停止了敲击石板，抬头看向薇薇安。
艾拉脸上露出了惊讶和钦佩的表情。
奥兰多王子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他们都没想到薇薇安能在本应是援助的谈判中，反客为主，提出如此滴水不漏的要求，将主动权牢牢抓回自己手里。
杰克沉默了更长的时间。
他似乎在与高层进行快速沟通。
最终杰克抬起头，脸上露出了公式化之外，带有敬佩的笑。
“女士，您的所有条件，我们全部接受。”
“盟约范本和装备清单，将在十分钟后发送至您的终端。
第一批空投物资，将在三小时后，于城堡东面五公里的平原进行投放。
投放地点，坐标已加密发送。”
“合作愉快，凡尔赛女士。”杰克说完，对薇薇安点了点头，全息投影消失。
通讯设备恢复了平静。
议事厅内，寂静被打破。
“和人类做交易，就像和魔鬼跳舞。”莱恩低声说。
“那就看谁的舞步更好。”薇薇安回答。
她转向角落里的头很铁和布洛克。
“头很铁，布洛克。”
两人同时看向她。
“等装备清单发来，你们两个负责进行第一轮技术审核。”薇薇安下达指令。
“我要知道每一件装备的优缺点，以及它可能存在的任何风险。”
“三小时后，物资抵达，你们两个带队进行验收。
我要你们像检查仇人的尸体一样，检查每一颗螺丝。”
“是。”头很铁回答。
布洛克应了一声。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人类的玩具了。
薇薇安的目光扫过所有人。
“我们的北境之行，看来要比预想中，多出一些有趣的变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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