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于省亲别院事务的王夫人闻讯匆匆赶回。
一进门便见贾政神情萎靡,甚至透着一股罕见的颓丧之气。
贾政素来勤于公务,今日却如此闷闷不乐,而今日朝堂唯一的不同,便是岳山归来。
王夫人不禁将贾政的烦闷与岳山联系起来。
“老爷,出了何事?莫非岳山在朝堂上发难了?”王夫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贾政叹息道:“并非岳山发难,而是言官弹劾岳山,却牵连贾家,往后贾家处境将更为艰难。”
王夫人大惊失色,贾政向来稳重,如此说法必定事态严重。
“老爷,究竟发生了什么?大姑娘省亲在即,贾家可不能再出岔子!”
贾政摇头,将朝堂之事娓娓道来:“那该死的言官捕风捉影,以贾家之事弹劾岳山。”
“弹劾岳山与贾家何干?”
“他诬陷岳山掳走迎春、探春、惜春,强占民女,毁人清白,此事已上达天听。”
贾政捶胸顿足,“无稽之谈!未出阁的姑娘,清白就这么被玷污了!”
王夫人愕然,“这……荒唐至极!她们往后如何嫁人?”
贾政猛灌一口茶,重重放下茶盏,“那言官还污蔑我们卖女求荣,其他勋贵更是瞧不起贾家。”
“他们的眼神,简直让我无地自容!”
贾政拍打着脸颊,满腹委屈,“我这老脸,往哪儿搁!”
王夫人连忙劝慰,“老爷保重身体,岳山在朝堂上是否被封为国公?”
贾政点头道:“封了‘定国公’,可有什么说法?”
王夫人沉吟片刻,道:“既如此,在外人看来我们与岳山攀上了关系,未必不是件好事。纵使岳山对姑娘们无意又如何?众口铄金,真假反倒不要紧了。况且即便没有这桩事,她们也未必能寻到好亲事,不仅帮衬不了府里,反倒要耗费一笔嫁妆。”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省亲别院的事,这里头千头万绪,我还没向老爷诉苦呢。”
王夫人低下头,神色黯然。
贾政语气缓和,握住她的手宽慰道:“罢了,我知你辛苦。你先前交代的用工账目和图纸,我已从衙门取来了。”
他将户部赵主事递来的文书交给王夫人,又道:“至于省亲别院的银钱缺口,我再想想办法。”
王夫人收下账目,正欲提及贾母出银之事,却听贾政再度开口,便按下不提。
“老爷这般说,莫非已有对策?”
贾政点头道:“正是。先前商议宝玉的婚事,薛家姑娘已不合适了。”
王夫人眉头一蹙,急问:“为何?”
贾政叹道:“上朝前我与岳山闲谈几句,得知宝丫头已是他府上的人,我们岂敢与岳山争人?从前吃的亏还不够?你也趁早打消这念头吧。”
王夫人低头不语,心中失落。
她原指望与薛家联姻,借其财力扶持荣国府。莫说省亲别院,便是日后子弟仕途打点,也少不得银钱支撑。如今府中财政日渐拮据,实在经不起大开销。
她仍不提从贾母处哄出体己银之事,只顺着贾政的话问:“那该如何是好?”
贾政缓缓道:“岳山倒提了个建议。京城夏家与薛家同为皇商,专司宫中花卉盆景,与内务府往来密切。”
“若与夏家结亲,不仅银钱无忧,连省亲别院的景致都能用上 品质,且花费更少。”
“待大姑娘省亲时,见园中花木不逊皇城,岂不更显我荣国府体面?”
王夫人眸光微亮,却又迟疑:“话虽有理,可……”
想起昔日岳山对贾府的打压,她忧心道:“岳山当真会这般好心,替我们谋划?”
贾政不悦道:“妇人之见!岂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可……宝玉毕竟是国舅爷,若只娶个皇商之女,未免有 份。夏家门第还不如珠儿媳妇……”
“夏家坐拥万顷花田,又无男丁,嫁女便等同将家财尽数陪嫁,这般便宜,有何可犹豫?”
事关宝玉,王夫人仍不放心:“可夏家姑娘品性如何?对方可愿意?”
贾政点头道:“我已派人打探过,夏家正有意结亲,听闻是贾府提亲,当即满口应承。岳山夸那姑娘品貌双全,才干不逊宝钗。
岳山眼光向来挑剔,既得他这般赞誉,想必不会差。寻常女子哪入得了他的眼?
究竟如何,过几日借赏花之名请来相看便是。
王夫人仍觉不妥,却又不好推拒,只暗自忧心:这不知根底的姑娘,怎配得上她的心肝宝玉?
忽听外间喧哗,彩云彩霞拦不住来人。赵姨娘尖细嗓音穿透门帘:老爷!环儿愿娶!若宝玉嫌夏家门户低,我们不计较!
王夫人攥紧帕子暗骂:下作娼妇养的好儿子!也敢肖想夏家万贯家财?
贾政起身拽住跌撞的赵姨娘,冷声道:环儿尚未到议亲年纪,休要胡闹!转头喝道:还不退下!晚些再与你计较!
赵姨娘媚眼斜飞,敷衍着行礼退下。
贾政捻须道:夏家虽商贾出身,到底家资丰厚。如今府里要靠元春撑门面,若她在宫中得势,届时纳夏家女为妾亦无妨。
孤儿寡母翻不出浪来。宝玉这般年纪,先纳妾也是常理。
王夫人闻言舒展眉头,连声应道:老爷思虑周全,妾身这就安排......
——
定国公府门前,岳山怒视纠缠宝钗的纨绔。
马蹄声碎,锦衣公子已被他掐着后颈提起,面皮涨得紫红:哪来的杂碎敢 我府女眷?
宝钗惊魂未定——方才讨饶的兄长,此刻竟在岳山掌中挣扎:妹妹......救命......
薛宝钗猛然惊醒,快步上前向岳山求情:“侯爷,这是家兄薛蟠,想必与您有些误会,能否请您高抬贵手……”
“哦?他就是薛蟠?”岳山略显惊讶,上下打量着道,“传闻中他不是膀大腰圆,比宝姑娘还要富态些吗?”
这话听得薛宝钗心头一震,暗自思忖:“难道侯爷觉得我……很胖?”
薛蟠趴在地上喘息不止,咳嗽着辩解:“侯爷有所不知,从前确实胖些,可坐了一年多牢,又在军营摸爬滚打三年,哪还能胖得起来……”
岳山有些歉意,毕竟薛蟠并未真正冒犯他。
他伸手扶起薛蟠,关切道:“可还撑得住?若不舒服,进府喝杯茶歇歇。”
薛蟠心有余悸,即便如今瘦削,也不该被人像拎猫似的提起。这般力道,扭断脖子都轻而易举。
军营历练过的薛蟠深知其中厉害,慌忙摆手后退:“不必劳烦侯爷!您新府事务繁忙,薛家的贺礼已送到,日后还望侯爷多照应妹妹,我先告辞了。”
他牵起瘸马,强笑着离开,临走不忘冲薛宝钗眨眼示意。
薛宝钗脸颊微红,既因岳山说她丰腴,又因那句“府上女眷”而羞赧。
“侯爷,家兄无状,让您见笑了。”她低头轻抚脖颈,耳根发烫。
岳山干笑:“是我冒失了。不过薛蟠倒比从前稳重许多。他说送了贺礼?两家何须如此客套。”
薛宝钗一愣:“贺礼?兄长只是来赔罪,并未带什么礼物啊……”
二人对视,霎时明白薛蟠所指,各自偏开头,气氛微妙。
薛宝钗盯着绣鞋花纹,羞得说不出话。岳山也不知如何化解尴尬。
行至垂花门,见贾芸顶着烈日站得笔直。见他们回来,他如释重负迎上前:“老爷回来了?”
“嗯,你在这儿做什么?”岳山见他汗湿衣袍,不解其意。
贾芸踌躇道:“太太吩咐在此等候薛姑娘,转交这封家书。”
“家书?”薛宝钗接过信,瞥见落款“琴”字,心头忽地一紧。
“宝姑娘先去读信吧,我与芸哥儿说几句话。”岳山温声道。
贾芸连连点头,“老爷说得是,我正有事要向您禀报。”
“嗯。”
薛宝钗回头望了二人一眼,微微行礼,转身离去。
“老爷,今早夫人查了府里的账目,正为府上的开支发愁,虽说还有些积蓄,但怕日后入不敷出,想请老爷拿个主意。”
岳山嘴角一扯,冷笑道:“谁准你叫林妹妹夫人的?”
“她脸皮薄,尚未成亲,哪经得起你们这般戏弄?”
他眉头紧锁,沉声道:“你就站在这儿,等太阳落山再回去,好好长长记性,别总想着耍小聪明。何时学会溜须拍马了,专挑我爱听的说!”
“宝姑娘回来了?”
“宝姑娘,您的屋子收拾好了,莺儿姐姐在园子里玩呢,要不要我去叫她?”
薛宝钗穿过长廊,沿途的小丫鬟们纷纷热络地问候,彼此熟稔如家人。
“不必了,她也忙了几日,让她玩会儿吧。”
薛宝钗勉强笑笑,一一回应,脚步却不自觉加快,急着回房拆信。
这一路,她眼皮直跳,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近日诸事顺遂,思来想去,唯有这封信可能带来变数。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信笺,强忍住当场拆开的冲动,步履如风。
“慌什么?林妹妹念旧情,容我留在府里,侯爷初到京城,我还有许多事要做,怎会怕她后来居上?她也没那本事。”
她暗暗给自己打气,伸手推门,却纹丝不动。
再用力一推,才发现门从里面锁上了。
薛宝钗蹙眉:“奇怪,莺儿不是出去了吗?难道是香菱在午睡,所以锁了门?”
她不愿打扰香菱,便绕到窗外查看,却看到了令她震惊的一幕——
香菱正从包袱里取出她的肚兜,在自己身上比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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