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余家祖上,是宫里的太医,因卷入后宫争斗被贬还乡,凭着几张秘方,开了间“济世堂”。
堂里有张压箱底的方子,名曰“回春散”,专治疑难杂症,尤其对外伤溃烂有奇效,据说能生肌续骨,几近神迹。
但这方子有一味极其诡异的药引,称为“血饵”。
所谓“血饵”,并非草药,而是需取祖坟旁、受家族香火百年以上的“守墓柳”枝条,在月圆之夜,以未满周岁的健康男婴的“胎发血”(即剪下胎发时,不慎划破头皮渗出的少许血珠)为引,将血仔细涂抹于柳条之上,再将此柳条置于特定药材中熏制七七四十九日,方成“血饵”。
制成后,其色暗红,触之微温,带有异香。
祖训森严:制“血饵”时,取血需极慎,仅取发时意外所得,绝不可刻意伤及婴孩,更不可滥杀生灵以血养饵。
且“回春散”只救濒死之人,不可为牟利而轻用,否则“血饵”反噬,必遭横祸。
我曾祖是最后一任严格遵循古法的传人。他去世后,我爷爷继承了济世堂。
爷爷心善,但耳根子软。
那时兵荒马乱,伤者众多,“回春散”的需求极大。
有个姓胡的药材贩子,看出其中暴利,便怂恿爷爷:
“余老先生,这都什么年月了?守着老规矩,得饿死!那‘血饵’制法繁琐,效力还慢。我认识个南洋的降头师,说有秘法,能用黑狗血混合几种毒虫,快速制成‘强效血饵’,药力猛上数倍!咱们稍微改动下方子,定能发财!”
爷爷起初严词拒绝。
但胡贩子巧舌如簧,又许以重利,加上战乱时期,确实见到太多伤重不治的惨状,爷爷那颗济世之心动摇了。
他想,若是药效能更强,岂不是能救更多人?或许……祖训也该变通了?
他瞒着家人,与胡贩子合作,尝试用那南洋邪法制作“强效血饵”。
那法子极其阴毒,需将黑狗活活放血,混入蜈蚣、蝎子等毒物,在极阴之地炼制。
制成的“血饵”颜色乌黑,腥臭扑鼻,却隐隐透着一股邪异的活力。
爷爷将这种“强效血饵”加入“回春散”中,药效果然迅猛无比,外伤愈合速度快得惊人,甚至有些陈年旧疮都开始收口。
济世堂名声大噪,求药者踏破门槛,财源滚滚而来。
然而,怪事也随之而来。
先是家里养的几条黑狗,接连无故暴毙,死状凄惨,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血。
接着,爷爷发现自己手上沾染过“强效血饵”的地方,开始出现无法消退的乌青斑点,夜里隐隐发烫,甚至能感到微弱的搏动。
用了新方“回春散”的病人,伤口虽愈合极快,但愈合处的皮肉颜色变得暗沉,质地僵硬,像是……死肉。
而且这些人脾气都变得异常暴躁易怒,眼神凶狠。
有几人甚至在伤愈后不久,就犯下伤人命案,手段极其残忍。
更恐怖的是,存放“强效血饵”的药房,夜里总会传出细微的、像是虫豸爬行和吮吸的声音。
有一次,伙计清晨进去,发现地上有几道黏糊糊的、暗红色的痕迹,一直延伸到墙角的一个药柜下,那柜子里存放的,正是炼制“血饵”的毒虫干尸,此刻却变得饱满湿润,像是……刚饱餐过鲜血!
爷爷心里越来越不安,他知道,这南洋邪法炼出的“血饵”,恐怕已成了活物,或者说,引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依附其上。
它不再仅仅是药引,而是需要不断吞噬鲜血和生命来维持“活力”的邪物!
他想停手,但胡贩子已尝到甜头,岂容他退出?
更可怕的是,那“强效血饵”似乎有了自己的意志,开始反过来影响爷爷。
他变得嗜血,看到鲜红的液体会莫名兴奋,梦里总见到无数毒虫和冤魂向他索命。
终于,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反噬彻底爆发。
当时爷爷正在后院处理一批新到的药材,突然,存放“强效血饵”的那个药柜猛地炸开!
一团浓郁如墨、翻滚不休的黑气汹涌而出,黑气中,隐约可见无数毒虫的虚影和扭曲的人脸!
它们发出刺耳的嘶鸣,直扑爷爷!
爷爷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想跑,却被那黑气追上,瞬间吞没!
他只感到无数冰冷的、尖锐的东西刺入他的皮肤,疯狂吮吸他的血液!
他惨叫着,挣扎着,看到自己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家人被惊动,冲进来时,只见爷爷倒在地上,面色惨白如纸,气息奄奄,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像是被虫咬的乌黑小孔,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而那股黑气,在吸饱了鲜血后,似乎壮大了一圈,发出满足的嗡鸣,旋即缩回了破碎的药柜深处,消失不见。
爷爷当夜就断了气,死状极其可怖。
胡贩子听闻消息,吓得卷款潜逃,不知所踪。
我父亲强忍悲痛,清理药堂。
他不敢再用那邪异的“强效血饵”,想将其找出销毁,却发现那玩意儿竟不翼而飞,只在药柜深处留下一些暗红色的、粘稠的污渍,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然而,厄运并未结束。
济世堂开始闹“鬼”。
夜里总有抓挠声、吮吸声和低低的啜泣。
药柜里的药材常常无故腐烂。
更有甚者,附近开始有牲畜莫名死亡,死状与当初家里那些黑狗一模一样。
父亲知道,那邪物“血饵”并未消失,它只是隐藏了起来,依旧需要不断地“进食”。
它已经盯上了余家。
他翻遍祖上医书,终于在一本残卷中找到了线索。
上面记载,若“血饵”被邪法污染,化为“血孽”,则需以至亲之血为引,混合烈性阳药(如雄黄、雷公藤),辅以真火,方可将其逼出并焚毁。
但此法凶险,施术者很可能与“血孽”同归于尽。
为了不让灾祸蔓延,父亲毅然决定一试。
他选在正午时分,在自己身上划开一道口子,将鲜血滴入混合了雄黄粉的药罐中,然后点燃了炭火。
就在药罐被加热,散发出刺鼻气味的刹那,药堂角落里猛地窜出那团熟悉的黑气!
它似乎被至亲之血和阳药气息刺激,变得狂躁无比,尖叫着扑向父亲!
父亲毫不退缩,将滚烫的药液猛地泼向黑气!
“嗤——!”
如同冷水滴入热油,黑气与药液接触,爆发出剧烈的反应,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嚎!
那团黑气在阳光下剧烈扭曲、收缩,最终被灼热的药性和阳光逼得现出了部分原型——那是一条由无数细小血虫和怨念凝聚而成的、扭曲翻滚的暗红色“触手”!
父亲趁机将剩余的雄黄粉和早已备好的火油泼了上去,点燃了火焰!
烈焰中,那“血孽”发出最后一声充满怨毒的尖啸,彻底化为灰烬。
火熄后,父亲也因失血过多和邪气侵体,元气大伤,没过几年也去世了。
济世堂就此关闭。
那张惹祸的“回春散”方子,被父亲临终前付之一炬。
从此,余家后人再不行医。
那场因贪念和违背祖训而引发的“血饵”之劫,成了家族绝口不提的噩梦。
它告诫我们,医者仁心,药本救人,一旦与邪术、贪欲结合,良药也会变成索命的毒饵。
有些古老的界限,是无数先人以生命为代价划定的,逾越的后果,往往是无法承受的血色深渊。
而那团在火焰中尖啸的“血孽”,至今仍是我们家族记忆里,最浓重的一笔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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