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那地方,靠着大山,山里宝贝多,草药也多。
但老人们说,有些药,能救人,也能招祸。
尤其是一种只长在背阴悬崖缝隙里,叶片形似狐耳,夜里会发出幽幽磷光的草药,叫“狐涎草”。
据说,那是得了道的狐仙流过口涎的地方,才能长出来的灵物,药效神奇,能治各种疑难杂症,尤其是小儿惊风、邪气入体。
可这草,带着狐仙的“记号”,不能乱采,更不能白用。
村尾的赤脚医生陈瘸子,就不信这个邪。
他年轻时摔坏了腿,行动不便,但心思活络,认得不少草药,也敢往深山里钻。
他坚信药就是药,哪来那么多神神叨叨的讲究。
那年夏天,村里王老五家的三小子,不知怎么染上了急症,浑身滚烫,抽搐不止,口吐白沫,眼看就要不行了。
请了镇上的郎中来看,都摇头说准备后事。
王老五夫妇哭得死去活来。
陈瘸子听说了,心里琢磨,这症状,像极了古医书上说的“惊厥闭窍”,非得用猛药、奇药不可。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老辈人提过的“狐涎草”。
“我去试试!”陈瘸子对王老五说,
“后山悬崖那边,我好像见过那玩意儿。”
王老五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噗通就跪下了:“陈大夫,您要能救活狗娃,我王老五给您当牛做马!”
陈瘸子摆摆手,背上药篓,拄着拐杖就进了山。
他知道那悬崖险峻,自己腿脚不便,更是难上加难。
但救人如救火,他也顾不得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几乎是爬着到了那处背阴的悬崖,天色已经擦黑。
果然,在一条狭窄的石缝里,他看到了几株散发着微弱绿光、叶片肥厚、形状酷似狐狸耳朵的草药,正是狐涎草!
陈瘸子心中一喜,也忘了老辈的叮嘱,小心翼翼地将那几株草连根采下,放入药篓。
就在他采下最后一株时,似乎听到了一声极轻微的、像是野兽受伤般的呜咽,从悬崖深处的黑暗里传来。
他打了个寒颤,回头望去,却只有黑黢黢的岩石和呜咽的山风。
“自己吓自己。”
他嘟囔一句,抓紧时间下山。
回到王老五家,他立刻将狐涎草捣碎,混合了其他几味平和的药材,熬成浓稠的药汁,给已经昏迷的孩子灌了下去。
说来也真是奇了,不到半个时辰,孩子的高热就退了,抽搐也停了,呼吸变得平稳,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竟然睁眼喊饿了!
王老五一家千恩万谢,几乎把陈瘸子当成了活神仙。
村里人也纷纷称赞陈瘸子医术高明,胆大心细。
陈瘸子心里得意,觉得那狐仙的传说,不过是无稽之谈。
他将剩下的狐涎草精心收好,晒干了备用。
然而,怪事就从王老五家的孩子病好之后开始了。
那孩子,原本虎头虎脑,病好后,虽然性命无碍,身子也慢慢养了回来,但眼神却变了。
不再是孩童的清澈,时常会直勾勾地盯着某个角落,嘴角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带着点狡黠的表情。
尤其到了晚上,他的眼睛在黑暗里,似乎会反射出一点幽幽的绿光。
他开始怕火,怕鞭炮声,却对生鸡肉、活麻雀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兴趣。
村里人私下议论,说狗娃病好后,身上总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像是野兽窝里的腥臊气。
陈瘸子起初没太在意,只觉得是孩子大病初愈,心神未定。
可没过多久,他自己也开始不对劲了。
先是他的瘸腿,原本只是行动不便,现在却开始隐隐作痛,尤其是阴雨天,那疼痛钻心刺骨,像是被什么东西在啃咬骨头。
他用了各种活血化瘀的膏药,却毫无效果。
接着,他身上开始发痒。
从后背开始,长出一些细小的、红色的疹子,那疹子的形状,细细看去,竟然有点像一个个小小的狐狸脚印!
疹子越来越密,越来越痒,尤其在夜深人静时,痒得他根本无法入睡,只能用手拼命抓挠,抓得鲜血淋漓。
可那些被抓破的疹子,流出的不是清澈的组织液,而是一种淡黄色的、带着浓烈腥臊味的粘稠液体。
更让他恐惧的是,他晚上开始做噩梦。
梦里,总有一个穿着白衣、看不清面容、身段窈窕的女子,站在他的床前,用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只是伸出惨白的手,指着他身上那些狐狸脚印状的疹子。
有时,那女子会变成一只巨大的、毛色火红的狐狸,围着他的床打转,伸出带着倒刺的舌头,舔舐他腿上溃烂的伤口,带来一阵阵冰凉的刺痛和诡异的快感。
陈瘸子知道自己怕是惹上麻烦了。
他想起关于狐涎草的传说,心里又悔又怕。
他尝试用艾草熏烤,用符水擦洗,甚至偷偷去山崖下烧纸钱祭拜,都无济于事。
那疹子依旧在蔓延,痒痛日益加剧,腿上的溃烂也越来越严重,散发出腐臭的气味。
他的身体迅速垮了下去,眼窝深陷,脸色青灰,原本还算健壮的身躯变得枯瘦如柴。
村里人见他模样吓人,身上还有怪味,都远远躲着他。
王老五家的孩子,情况也越来越糟。
他不再开口说人话,偶尔发出的声音像是狐狸的呜咽。
他常常四肢着地,在院子里快速爬行,动作灵敏得不像个孩子。
有一次,邻居甚至看到他活生生咬死了一只鸡,茹毛饮血。
王老五夫妇愁白了头,却也无可奈何。
陈瘸子终于撑不住了。
他拖着溃烂流脓的腿,再次来到了那座采药的悬崖下,跪在地上,朝着悬崖深处磕头,涕泪横流地哀求:
“狐仙娘娘!小人知错了!小人不该冒犯仙草,更不该不信禁忌!求您老人家高抬贵手,饶了小人,饶了那孩子吧!小人愿意供奉,愿意受罚,只求您收回神通啊!”
悬崖深处只有风声。
但那天晚上,陈瘸子又梦到了那个白衣女子。
这一次,她开口了,声音冰冷,带着回响,仿佛来自很深的地底:
“我的东西,是那么好拿的?拿了,就要用东西来换。你的腿,你的精气,还有那孩子的‘魂儿’,就是代价。这‘狐仙疹’,会跟着你,直到把你啃食干净,再把你的魂儿,也变成我座下的一只小狐……”
陈瘸子骇然惊醒,发现身上的疹子已经蔓延到了脖颈,那些狐狸脚印状的红疹,在黑暗中仿佛真的在蠕动。
而他的那条瘸腿,膝盖以下,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皮肤发黑,散发出浓烈的腐臭。
第二天,村民发现陈瘸子没有像往常一样开门。
推开他家的破木门,只见他蜷缩在炕上,已经没了气息。
身上布满狰狞溃烂的红疹,尤其是那条瘸腿,几乎只剩下了乌黑的骨头。
屋子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狐骚味和腐臭味。
而王老五家的孩子,在陈瘸子死的那天,也失踪了。
有人说是被狐仙带走了,有人说是自己跑进了深山,再也没回来。
从此,村里人再也不敢去打那狐涎草的主意。
那座悬崖,也成了比阎王坡更令人恐惧的禁地。
人们都说,陈瘸子不是病死的,是被狐仙“标记”后,一点点收走了所有的“药钱”,连本带利。
而那狐仙疹,至今还在等着下一个不信邪、敢冒犯的采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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