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帆在鹤浦岛船厂又亲自督导了几日,眼见新舰的筹备工作已按部就班地展开,各类木料的储备、铁件的打制、工匠的调度皆已步入正轨,心中稍安。
旋即,他又抽出五日时间,马不停蹄地巡视了岛屿东南山谷间那已初具规模的水库主体、蜿蜒山间的引水渠,以及山顶那两座如同巨碗般正在浇筑的庞大蓄水池。
看着那以钢筋为骨、水泥为肉的新型水利工程,饶是奕帆来自现代,也不禁为这古代工匠的执行力与创造力感到惊叹。
接着,他又视察了那片正在热火朝天建设中的第三批标准化住宅区,一千栋“面阔三丈、净深三丈”带小院的房屋已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虽略显紧凑,但功能齐全,规划整齐,足以容纳数千流民。
站在一处高坡上,望着下方井然有序的工地、远处冒烟的工坊、更远处桅杆林立的港口,以及脚下这保障命脉的水利设施,奕帆心中豪情与责任感交织。
他深知,这庞大的基业需要可靠的人来维系。
他将徐光启、宋承庆、王刚、王骅以及同样对格物致知抱有浓厚兴趣的姐夫王辉召至临时搭建的工棚内。
海风穿过竹帘,带来一丝清凉。
“徐兄,宋员外,王刚,王骅,还有姐夫,”奕帆目光扫过五人,语气郑重,道:“岛上千头万绪,诸事繁杂,皆赖诸位鼎力支撑。
如今船厂新舰筹备已启,水利工程过半,流民招募与安置亦在推进,一切看似步入正轨。
然,绍兴家中,内子漩秋、钰洁临盆在即,我需返回照料一段时日。”
徐光启闻言,立刻拱手道:“奕师尽管安心归家,岛上学堂格物院、枪炮工坊及与宋员外合作的诸般研究,光启必当尽心竭力,绝不敢懈怠。”
宋承庆捻须笑道:“爵爷孝悌仁爱,乃我等楷模。
船厂这边,有老夫与何七他们盯着,定当严格按照图纸与爵爷吩咐行事,稳步推进。
只是这新船耗资甚巨,爵爷回去,怕是要多备些银钱咯。”
他半开玩笑地说道,眼中却带着理解。
王刚拍着胸脯,声若洪钟道:“爵爷放心!
水库、引水渠和这批新房子的建设,属下一定给您盯得死死的,保证进度和质量!
绝不让后来的人说咱们鹤浦岛的房子是豆腐渣!”
王骅也肃然道:“爵爷,流民筛选、岛上防卫及新兵基础操练,属下已拟定章程,定当严格执行,确保岛上安稳,静候爵爷归来!”
王辉则笑着接口,他如今对奕帆这边的格物之学痴迷不已道:“妹夫放心,我这做姐夫的虽不才,于算学、物料统筹也略知一二,定当协助徐先生、宋员外,把这岛上的账目、物料理得清清楚楚,绝不让你后院起火!”
奕帆闻言大笑道:“有姐夫此言,我更是放心了!”
他继续交待,道:“我回绍兴后,会即刻督促第三批南下琼州的骨干人员及各家选派的管事尽快动身,并加紧各类物资的筹集与运送。
此番南下,将由赵文杰贤弟率领,护卫队长由龚全担任,工程行队伍里的况天、史牧两位班头,以及力工组的班头杨七等人协同。
待他们抵达鹤浦,物资人员齐备,便由你等协助,尽快启航南下,勿误琼州建设之期。”
“是!我等明白!”五人齐声应道。
交待完毕,奕帆心中虽牵挂岛务,但更惦念家中即将生产的夫人。
于八月初五,天光未亮之际,他便携李达、小洁、刘清茹,以及身体在九阳真经滋养下已恢复得七七八八、行动无碍的章虞婕和余倩,还有两位小公子瀚海、嘉琪各自的奶娘和贴身丫鬟,登上了返回绍兴的船只。
海船扬帆,驶离了日渐喧嚣的鹤浦港。
章虞婕和余倩气色红润,抱着襁褓中的瀚海、嘉琪,坐在舱内,看着窗外蔚蓝的大海,感受着与来时截然不同的心境,既有对家中姐妹的牵挂,也有为人母的温柔与满足。
刘清茹则依旧活泼,时而逗弄一下婴儿,时而与奕帆讨论着航海见闻,眼中对他的依恋与崇拜愈发浓烈。
船只抵达绍兴曹娥江口码头时,早已得到消息的奕府管家奕辰已带着仆役、马车等候多时。
一行人回到斗门镇那座气派的奕府庄园,府内上下顿时充满了久别重逢的喜悦与即将添丁的紧张气氛。
蓝漩秋和马钰洁的产期已然临近,府内稳婆、医女早已备好,各种滋补药材、洁净布帛一应俱全。
奕帆归家,无疑给两位待产的夫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接下来的七八日,奕帆并未闲着。
他亲自坐镇,与留守绍兴的唐江龙、钱炜、司徒雄等人紧密配合,统筹调度。
来自绍兴本地、宁波、乃至松江、苏州等地工坊生产的建材、玻璃、陶瓷、布匹、药品等物资源源不断地汇集,又通过租用的船只,一批批运往鹤浦岛。
同时,各方势力选派、准备随第三批船队南下的管事、伙计名单也最终确定,人员开始向绍兴和鹤浦两地集中。
整个奕帆势力集团如同一台高效运转的机器,围绕着“支援琼州”与“保障后方”两个核心,高速开动起来。
就在这一片繁忙与期待中,奕府内院的紧张气氛达到了顶点。
这一日,秋高气爽,丹桂飘香。内院两处宅院几乎同时传来了动静。
位于“幽兰苑”的蓝漩秋率先发动。
她本就身负五毒教武功底子,内息悠长,体质异于常人,加之怀孕期间也未放松修炼,内力更为精纯。
阵痛来临后,她依仗着深厚的内功底子,调整呼吸,配合稳婆的指引,过程竟出乎意料地顺利。
不过两个时辰,一声响亮清脆的啼哭便划破了午后的宁静。
“恭喜爵爷!贺喜爵爷!蓝夫人诞下一位小公子!母子平安!”
稳婆喜气洋洋地出门,向守候在苑外的奕帆报喜。
奕帆闻讯大喜,立刻快步进入“幽兰苑”。
只见蓝漩秋虽脸色略显苍白,汗湿鬓发,但精神矍铄,眼神明亮,嘴角带着一丝疲惫而满足的笑意。
她怀中抱着一个襁褓,那婴孩虽刚出生,却眉目疏朗,鼻梁挺拔,竟隐隐结合了奕帆的英挺与蓝漩秋特有的妩媚气质,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奇的世界。
“漩秋,辛苦你了!”
奕帆握住她的手,又怜爱地看着儿子,道:“瞧这眉眼,将来定是个俊俏郎君。”
蓝漩秋嫣然一笑,带着几分得意与狡黠道:“那是自然,也不看是谁生的。
相公,快给孩儿取个名字吧。”
奕帆略一沉吟,看着怀中幼子,朗声道:“我儿生于这开拓海疆、志在四方之际,当有包容四海之胸襟,搏击风浪之气魄!
便取名‘瀚洋’!奕瀚洋!
愿他如浩瀚海洋,纳百川,载万舸,前程无量!”
“瀚洋……奕瀚洋……好名字!”
蓝漩秋轻声念着,眼中满是喜爱与憧憬。
然而,位于“芳菲榭”的马钰洁那边的情况则稍显复杂。
马钰洁修习九阳真经前三层时日尚短,内力根基远不如蓝漩秋深厚。
阵痛来袭后,过程颇为漫长艰辛,从午后一直持续到华灯初上,榭内不时传来她压抑的痛呼声,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奕帆安抚好蓝漩秋后,便赶到“芳菲榭”外守候。
岳父马明远和几位马家女眷也焦急地等在院中。
听着榭内女儿痛苦的呻吟,马明远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住地搓手踱步。
“岳父大人稍安,钰洁吉人天相,定会平安无事。”
奕帆虽心中同样焦急,但依旧保持着镇定,出声安慰。
“贤婿啊,这……这怎么还没消息……”马明远声音都有些发颤。
就在这时,榭内传出一声尤为尖锐的痛呼,随即,在众人提心吊胆的等待中,一声虽略显微弱、却依旧清晰的婴儿啼哭声,终于传了出来!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稳婆才擦着汗,面带倦色却满是笑容地走出来道:“恭喜爵爷!恭喜马老爷!
马夫人诞下一位小公子!
虽是艰难了些,但总算是母子平安!”
众人悬着的心这才彻底落下,院内顿时响起一片松气声和道贺声。
马明远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连连向奕帆作揖道:“托爵爷洪福!托爵爷洪福啊!”
奕帆快步进入“芳菲榭”,只见马钰洁已是筋疲力尽,昏睡过去,脸色苍白,但呼吸平稳。
乳母抱着一个襁褓上前,那婴孩比瀚洋稍小一些,眉眼清秀,皮肤白皙,神态间竟有几分其母马钰洁的温婉宁静,却也继承了奕帆轮廓的英气。
奕帆小心翼翼接过,看着这历经磨难才来到世间的儿子,心中充满了怜惜与疼爱。
他轻声道:“此子生于这寰宇初开、百业待兴之秋,当有凌云之志,匡扶社稷之才。
便取名‘瀚宇’!奕瀚宇!
愿他心怀寰宇,志存高远,成就一番惊天动地之事业!”
半日之内,奕府连添两位男丁,可谓双喜临门,麒麟降世!
消息传出,整个奕府乃至斗门镇都沸腾了!
尤其是马家,更是觉得脸上有光,与奕帆这棵大树的联系更为紧密。
接下来的日子,绍兴城内有头有脸的官员、士绅、商贾,乃至附近卫所的将领,闻风而动,纷纷备下厚礼,前来奕府道贺。
府门前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知府曹文轩、布政使、按察使衙门的属官自不必说,就连一些平日并无太多交集的武将,也因奕帆如今圣眷正隆、手握“商海使”重权且事业蒸蒸日上,而主动前来结交。
管家奕辰带着账房付旻、应韦忙得脚不沾地,光是登记造册、清点收纳贺礼,就累得头晕眼花。
最后粗略一算,此番收到的各类贺礼,折合成银两,竟又高达三万余两!
这还不包括那些难以估价的古玩玉器、名贵药材。
奕帆看着账册,也不禁哑然失笑道:“这……倒是比做生意来钱还快些。”
引得身旁的章虞婕娇嗔地白了他一眼。
府内一时风光无两,奕帆也乐得享受这难得的天伦之乐与喧嚣热闹。
白日里,他或在“虞岚院”抱着日渐沉手的瀚海,听章虞婕温柔地讲述家中琐事;
或在“绯烟轩”看着清冷的余倩逗弄粉雕玉琢的嘉琪,眼中冰雪消融;
或去“幽兰苑”和“芳菲榭”关怀蓝漩秋、马钰洁产后的恢复,逗弄新生的瀚洋、瀚宇;
亦会去“暖玉阁”陪伴已有近三个月身孕、开始显怀的苏显儿,听她叽叽喳喳说着胎动感受和对未来的憧憬;
当然,也不会冷落住在“清雅阁”的刘清茹,与她切磋武艺,或是听她弹奏新学的曲子。
看着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以及身边这些如花美眷,奕帆只觉人生圆满,肩上责任更重。
而到了夜晚,则自是另一番旖旎风光。
章虞婕端庄中带着成熟风韵,余倩清冷的外表下是日渐炽热的情感,刘清茹则是热情大胆,娇憨依人。
奕帆轮流宿于三女院中,尽享齐人之福,夫妻间的情意愈发浓稠,闺房之乐,不足为外人道也。
时光便在这样温馨、忙碌而又略带奢靡的氛围中悄然流逝。
约莫又过了十来日,已是九月初,秋意渐浓。
奕帆掐指算来,第二批由王鹏宇、程潇波率领的南下船队,按行程估算,应该即将返航抵达鹤浦岛了。
琼州那边的建设进展、海上贸易的收获、以及可能带回的南方消息,都让他心中牵挂不已。
这一日,他召集家人,宣布即将再赴鹤浦。
章虞婕、余倩已习惯了他的奔波,虽有不舍,却深知丈夫志向,只是细细叮嘱他注意安全,保重身体。
蓝漩秋和马钰洁恢复得也不错,在丫鬟搀扶下出来相送。
苏显儿抚着微隆的小腹,眼中满是不舍。
刘清茹自然是雀跃不已,她早已厌倦了困守内宅的日子。
于是,奕帆携刘清茹、李达,以及有意前往鹤浦岛参与实务锻炼的王业浩、陆毅等年轻才俊,再次登上海船,向着那片寄托了无限希望与梦想的东海岛屿,扬帆起航。
身后,是日渐繁华的绍兴和温馨的家;
前方,是波澜壮阔的事业与未知的挑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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