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的海风比莱州烈，带着咸涩的腥味，吹得“海滨螳螂武馆”门前的杏黄旗猎猎作响。武馆是座临海的老院子，青砖墙上爬满绿藤，墙角摆着几尊半人高的青石桩，桩身上布满深浅不一的拳印，是历年武师练劲时留下的痕迹。林小羽刚下车，就见个穿藏青短打的老者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两柄铁尺，尺身泛着冷光，正是马老提及的六合螳螂传人——李守义。
李老的目光先落在林小羽身上，又扫过陈默肩头的摄像机，喉结动了动：“马振山说你两天悟透缠摔劲？”他抬手将铁尺抛了一柄过去，“先试试这‘六合尺’，能接我三招‘劈劲’，再谈学拳。”
林小羽伸手接住铁尺，尺身入手冰凉，沉甸甸的压手。他刚握住尺柄，就觉李老踏前一步，另一柄铁尺突然对着他的肩头劈来——这劈法看着直，却带着“钻劲”，尺刃离肩还有半寸，林小羽就觉皮肉下的精血轻轻颤了颤，竟是被尺上的劲气逼得发紧。“晚辈林小羽，特来学六合连环劲。”林小羽不躲不闪，肩头微微一沉，丹田精血往肩颈涌，铁尺“当”的一声劈在他肩上，竟被弹得往上翘，震得李老手腕微麻。
“精血护躯，果然不假。”李老眼睛亮了，铁尺再劈，这次对着林小羽的腰腹，“第二招，‘连环劈肋’。”六合螳螂的“劈”，不是硬砍，而是“劈中带钻”，尺刃要贴着皮肉往骨头上钻，就算有硬功，也能震得人内劲翻涌。可铁尺刚碰到林小羽的腰，就像劈在铁块上，不仅没钻进去，反被弹得往回退，林小羽的腰腹连个红印都没留。
“第三招，‘劈顶透劲’。”李老转腰拧臂，铁尺对着林小羽的头顶劈下，这次的劲更沉，尺刃带着风声，竟把周围的海风都劈得往两边散。陈默赶紧调整摄像机角度，镜头死死盯着林小羽的头顶，小赵则举着便携机，连林小羽额角的汗珠都拍得清清楚楚。林小羽抬头看了眼铁尺，丹田精血往头顶涌，头皮瞬间绷紧，铁尺“当啷”一声劈在他天灵盖上，尺身竟弯了个小弧度，林小羽却站得纹丝不动，连脚步都没晃一下。
“罢了罢了。”李老收回铁尺，看着弯了的尺刃，忍不住叹气，“你这肉身，比我师父的‘铁布衫’还硬。跟我来，先练‘六合桩’。”
武馆后院的空地上，埋着九根青石桩，比莱州的摔手桩粗些，桩顶没铺木板，只刻着一圈圈螺旋纹。“六合桩重‘六合一’，”李老踏上一根桩，双脚分开与肩同宽，“手要沉，眼要定，身要稳，法要准，步要扎，劲要透——六者少一，都练不出真劲。”他说着，腰往左转，铁尺突然劈向旁边的沙袋，沙袋“噗”的一声被劈得往后飞，袋口的沙子竟顺着尺刃的劲路洒成一道弧线，“这就是‘劈中带透’，劲要透过皮肉，扎进骨子里。”
林小羽踏上一根青石桩，双脚刚踩在螺旋纹上，就觉桩下有股暗劲往上顶——这桩是“活桩”，下面垫着厚木，踩重了会往下陷，踩轻了又站不稳。可他丹田精血往脚尖涌，脚尖轻轻扣住桩上的纹路，陷下去的桩竟慢慢往上抬，稳稳地定在原地。“先练‘单桩劈劲’，”李老指着旁边的沙袋，“用刚才接尺的劲，劈沙袋，要劈得沙袋往前飞，不是往两边散。”
林小羽走到沙袋前，右手虚握成拳，学着李老的样子转腰。他没用力，只是借着转腰的劲，拳头轻轻往沙袋上劈——可他的劲太沉，刚碰到沙袋，就听得“嗤”的一声，沙袋竟被劈得裂开个口子，沙子“哗哗”往下漏。“劲收着点！”李老赶紧喊，“六合劈不是硬砸，是‘劈劲如刀’，要顺着沙袋的劲路劈，不是用肉身硬扛。”
林小羽点点头，换了个新沙袋。这次他没急着出拳，先盯着沙袋看了半晌，等海风把沙袋吹得往左边晃时，突然转腰，拳头顺着晃劲往沙袋上劈——沙袋“呼”的一声往右边飞，撞在墙上又弹回来，袋口没裂，只是被劈出个浅坑。“对了！就是这感觉！”李老拍了拍手，“再试试‘双桩连环劈’，左脚踩桩，右脚点地，劈完左拳劈右拳，劲不能断。”
林小羽踏上两根青石桩，左脚踩桩，右脚轻轻点在旁边的桩顶。海风再吹，沙袋往左边晃，他左拳顺着劲劈出去，沙袋往右边飞；刚飞一半，他右脚往桩上一蹬，转腰换右拳，对着沙袋的侧面再劈——这次的劲更透，沙袋“咚”的一声撞在墙上，竟把墙皮震掉了一块，袋口的绳子却没断。“好个‘连环透劲’！”李老捋着胡子笑，“比我当年练三个月的效果还好，你这精血劲气，刚好能把劈劲裹住，不散不泄。”
陈默扛着摄像机绕着桩子拍，镜头里林小羽的身影在桩间转着，拳头劈出时，指尖能看到一层淡青色的劲气，虽然淡，却像薄刀似的裹着拳头：“这镜头太绝了！比摔手桩的轻灵更有力量感，观众一看就知道六合劲比缠摔劲刚猛。”小赵蹲在沙袋旁，便携机镜头对着沙袋上的浅坑：“你看这坑的形状，正好是拳头的印子，说明劲全透进去了，没散半点，慢镜头一放，绝对震撼！”
练到晌午，李老把林小羽带到院角的“六合劲石”前。这石头有半人高，青黑色的石面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像是无数拳头印叠在一起。“这石头能测劲，”李老抬手往石上劈了一拳，石面的纹路亮了半圈，“劲越透，纹路亮得越多。你试试，能让它亮几圈。”
林小羽走到劲石前，盯着石面上的纹路看了看。他深吸一口气，丹田精血往右手涌，手指攥拳，对着劲石轻轻一劈——拳头刚碰到石面，就觉石下有股劲往上顶，像是要把他的拳劲弹回来。可他的劈劲带着透劲，顺着石纹往里面钻，石面上的纹路“唰”的一下亮了大半圈，连石缝里的灰尘都被震得往下掉。
“好家伙！”李老凑过去看，指着亮起来的纹路，“我练了四十年，最多亮半圈，你这一下就亮了大半，要是再练几天，说不定能把整圈都点亮。”他转身往屋里走，片刻后拿出本线装书，封面上写着“六合螳螂连环劈谱”，书页里夹着几张泛黄的照片，是李老年轻时练桩的模样，“这是我师父传我的，里面记着‘六合透劲’的诀窍，你拿着——你的肉身能扛劲，刚好能把透劲练到骨子里。”
林小羽接过谱子，指尖刚碰到纸页，丹田精血就像碰到摔手劲谱时那样，轻轻颤了颤，竟和谱里的劲路起了呼应。“谢谢您，李老。”
“该谢你才对。”李老望着劲石，“六合螳螂的‘劈劲’，快没人能练透了——现在的年轻人，要么练不出透劲，要么练出了又扛不住反震，你这肉身，刚好能接得住。”
正说着，武馆的门突然被推开，进来四个穿灰色劲装的汉子，为首的人留着络腮胡，手里攥着一对黄铜拳套，拳套上刻着“六合”二字。“李守义！”络腮胡嗓门洪亮，“听说你收了个能扛铁尺的徒弟？我是临沂‘螳螂拳社’的赵山，练了十年六合劈，倒要看看他的连环劲有多厉害。”
赵山说着，把拳套往手上一套，拳头对着旁边的沙袋劈了一下，沙袋“噗”的一声被劈得裂开，沙子洒了一地：“我用‘连环劈拳’跟你比，你要是能接住我五招不被震退，就算你赢。”
林小羽刚练完劈劲，身上还带着汗。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看向李老：“李老，这……”
“试试也好，”李老往旁边让了让，“六合劲得跟人实战才能练透，点到为止。”
陈默赶紧把摄像机架在廊柱上，镜头囊括了整个后院：“小赵，拍清楚两人的劈劲轨迹，尤其是赵山拳套劈到林小羽身上的瞬间！”小赵把便携机架在劲石旁：“放心，连林小羽皮肉颤动的细节都能拍着，要是能拍着拳套弹飞的镜头，绝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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