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和老猫之间那场虚假的“合作”谈判破裂后,监区陷入了一种更加古怪的氛围。双方没有爆发直接的冲突,但彼此间的敌意和猜忌几乎凝成了实质,像两头互相龇牙、却都顾忌着对方身后可能存在的“肥肉”而不敢轻易扑上去的饿狼。
这种微妙的平衡,反而给底层的犯人们带来了一丝喘息的空间。刀疤和老猫都将主要精力用于互相提防和暗中调查对方所谓的“硬货渠道”,暂时无暇过多地欺压勒索。
张默得以暂时从老猫的直接威胁中脱身。但他不敢有丝毫放松,他知道那脆弱的谎言如同泡沫,一戳就破。他必须利用这宝贵的时间,尽快巩固自己的地位,或者找到真正的后路。
他将更多时间投入到能力的“内视”和感知训练上。经历了多次险境,他越发意识到这种能力的重要性。然而,或许是之前过度透支和精神反噬的后遗症,或许是压力过大,他发现自己对能力的掌控开始出现异常。
有时,他会毫无征兆地感到一阵剧烈的心悸和头痛,眼前闪过一些混乱的、无法理解的模糊画面——可能是某个犯人一闪而过的狰狞表情,可能是车间机器某个零件断裂的幻象,甚至可能是记忆中林薇和小宇哭泣的脸……这些碎片化的感知杂乱无章,毫无逻辑,且伴随着强烈的精神痛苦和恶心感,让他难以分辨是预警、是幻觉,还是单纯的精神疲惫。
能力的缰绳,似乎正在变得难以驾驭。
第137天,这种失控感达到了一个高峰。
午饭时间,食堂里依旧嘈杂混乱。张默正低头喝着那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忽然,毫无预兆地,一股冰冷的、带着强烈绝望和疯狂意味的精神波动如同潮水般席卷过他!
“啊——!”张默惨叫一声(虽然声音被周围的嘈杂淹没),手中的饭盆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双手抱头,痛苦地蜷缩起来!
这一次的冲击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和混乱!无数嘈杂的、充满负面情绪的碎片信息疯狂涌入他的脑海:“不想活了!”“……杀了他!”“……妈妈……”“……逃出去!”…… 各种极端的声音和画面交织冲撞!
剧烈的头痛和恶心感排山倒海般袭来!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像要炸开一样!鼻子一热,温热的液体再次涌出!
周围吃饭的犯人都被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看着突然发疯般的张默,纷纷端着盘子远离他。
“又来了!738又发什么神经?” “离他远点!听说他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妈的,吃个饭都不安生!”
窃窃私语和厌恶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来。
张默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身体剧烈地颤抖,眼前阵阵发黑,只能凭借最后一点本能,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彻底崩溃!
就在这时,一只苍老却有力的手按在了他的后颈上。一股温和但坚定的力量传来,伴随着老陈低沉的声音:“凝神!吸气!”
是老陈!
张默如同溺水之人抓到浮木,拼命按照老陈的指示,试图集中那早已涣散的精神,大口吸气。
老陈的手指在他后颈某个穴位不轻不重地按捏着,一股奇异的、带着安抚效果的暖流似乎顺着那接触点缓缓渗入,帮助他对抗着那狂暴的精神冲击。
过了好一会儿,那可怕的混乱潮汐才缓缓退去。张默瘫软在椅子上,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如纸,鼻血滴滴答答落在囚服上,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恐惧。
“能走吗?”老陈的声音依旧平静。
张默虚弱地点点头。
老陈架起他的一条胳膊,半扶半抱地将他带离了食堂,留下一地狼藉和无数惊疑猜忌的目光。
回到监舍,老陈让张默躺下,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点干净的布和冷水,帮他止住鼻血,擦拭额头。
“你感知到什么了?”老陈沉声问。
张默眼神涣散,声音嘶哑破碎:“……不知道……很多……很乱……都很绝望……很疯狂……”他根本无法描述那可怕的体验。
老陈眉头紧锁,仔细观察着他的状态,半晌才道:“你不是感知到具体的东西,你是被‘淹’了。”
“淹?”张默不解。
“这地方,怨气、死气、绝望气太重了。”老陈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淡然,“平时被规矩压着,还不明显。但你那种‘直觉’,就像一根探针,插得太深,或者自己不够稳的时候,就容易把底下埋着的这些脏东西给引上来,反噬自身。”
他看着张默:“你最近心太乱,想的太多,自身的气散了,自然镇不住这些东西。”
张默心中骇然。老陈的解释玄之又玄,但却完美印证了他的感受。他不是预知到了某个具体风险,而是像天线一样,接收到了整个监狱底层积累的、庞大的负面情绪洪流!
“那我该怎么办?”张默感到一阵绝望。如果能力本身就会引来这种反噬,那他还有什么依仗?
“两个办法。”老陈伸出两根手指,“一,彻底把它废了,当个普通人,虽然难熬,但至少能活得简单点。”
张默立刻摇头。失去能力,在眼下这种环境里,他可能死得更快。
“二,”老陈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反应,“把它变成你自己的东西。不是你去感知它,而是让它为你所用。这需要极强的定力和控制力,比你现在瞎练的难上百倍。而且,一不小心,就可能真的变成疯子。”
老陈盯着他:“你还想试吗?”
张默没有任何犹豫,眼神虽然虚弱,却带着一丝狠厉:“试!”
他早已没有退路。
“好。”老陈点点头,“从今天起,每天熄灯后,我教你怎么‘静下来’。能学多少,看你自己。”
从这一天起,张默的狱中生活又多了一项内容——跟随老陈学习如何“静心”。
方法很奇怪,不是打坐,不是冥想,而是一种特殊的呼吸节奏和身体放松技巧,配合老陈偶尔在他特定穴位上的拍打和按压。过程依旧伴随着不适和精神上的抗拒,但那种狂暴的反噬再也没有出现过。
老陈的教学言简意赅,甚至有些粗暴,但每每能点在关键处。张默像一块干涸的海绵,拼命吸收着这一切。
在外人看来,738号变得更加沉默和怪异了,有时像得了癔症一样突然发呆,有时又像睡着了一样呼吸微弱。食堂那突如其来的一幕,更是坐实了他“脑子有病”的传闻。
“病人”——成了张默新的绰号。
但奇怪的是,“病人”这个称号,反而在一定程度上成了他的护身符。刀疤和老猫那伙人虽然依旧看不起他,但对一个“疯子”,多少有些下意识的避忌,觉得招惹他不吉利,也捞不到什么实际好处。
张默乐得如此。他一边默默忍受着“病人”的标签,一边如饥似渴地跟着老陈学习控制那股危险的力量。
能力的成长似乎陷入了停滞,甚至时有反复,但他对自身状态的把握,对那无形“规矩”的理解,却在潜移默化中不断提升。
第142天。
他依旧饥饿,依旧危险,但内心深处,某种东西正在悄然生根发芽。
那是老陈播下的种子,在绝望的土壤里,挣扎着寻求一丝生机。
(第二十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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