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皇宫,御书房内。檀香袅袅,气氛不似朝堂那般肃穆,反而透着几分闲适。徽宗赵佶并未身着龙袍,只一袭宽松道袍,正与两位特殊的客人品茗闲聊。一位是年高德劭、气质恢弘的理学大家张载(张横渠),另一位则是风尘仆仆、刚刚被秘密召入京的火器巨匠丁度。
徽宗饶有兴致地听丁度介绍了近期军事科技的惊人进展:无缝陨铁管、撞针底火、定装弹药、无烟火药乃至连发机制……每一样都足以改变战争形态。徽宗虽不通具体技艺,却对其中蕴含的“格物”之理与强大力量深感震撼。
听着听着,徽宗的目光不由落在窗外渐暗的天色和宫内初上的烛火上,他忽然心念一动,问了一个看似跳跃却极其关键的问题:“丁卿,你所言石油,此物燃烧猛烈,确是好燃料。然其用途,似乎不应止于冶炼与猛火油吧?朕观其性烈,蕴含巨力,此等能量,是否尚有他法拓展其用途?其中能量,又是如何转换的?”
此问一出,丁度先是一惊,他毕生钻研机械火药,于能量本源与转化之道,却从未深思至此。皇帝此问,直指核心,远超当下应用层面。他顿时陷入沉思,眉头紧锁,搜肠刮肚想着如何用已知的工匠术语来解释,却发现难以系统地回答这个根本性问题,一时竟无法作答,额角微微见汗。
一旁静听的张载,此刻缓缓放下茶盏,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他微微一笑,声音平和而深远,引出了自己的学说: “陛下此问,已触及造化之机。老臣浅见,或可参详。《正蒙·参两篇》有云:‘一物两体,气也;一故神,两故化,此天之所以参也。’”
他见徽宗和丁度皆凝神倾听,便继续阐释道:“世间万物,皆由‘气’构成,气中有阴阳两种对立又统一的趋势(两体),正因为其统一于一体(一),故能变化莫测(神);正因其内含对立(两),故能运动变化(化)。此乃天道运行之奥秘(参)。”
“气聚则离明得施而有形(气凝聚,则分离与显明的作用得以施展,从而形成有形之物,如石油、如木炭);气不聚则离明不得施而无形(气不凝聚,则分离与显明的作用无法施展,呈现无形之态,如热、如光)。当其凝聚成物时,我们怎能视之为永恒不变的主宰(客)?当其散逸无形时,又怎能断然说它不存在(无)?”
“故而圣人观察天地,只说‘知幽明之故’(明白显性与隐性状态的道理),不说‘知有无之故’(不执着于存在与不存在的名相)。充盈天地之间的,不过是各种法则与现象(法象)罢了;要洞察其纹理规律,必须观察其分离与结合(离相)的过程。”
说到此处,他举了一个生动的例子:“譬如雷电,一炸一闪,雷声震耳(耳幽,声音需耳闻,属‘幽’),电光耀眼(目明,光芒可见,属‘明’),皆是同一股天地之气剧烈转化的现象,岂非能量转换之明证?”
张载这番话,从宇宙本原的高度,阐述了物质(气)与能量(聚散、幽明)的关系,打破了有形与无形的绝对界限,为理解能量转换提供了深刻的哲学框架。
徽宗本就聪慧,兼具艺术家的敏锐与想象,闻听此言,尤其是“知幽明之故”与“雷电,一炸一闪,耳幽目明”之喻,如同醍醐灌顶,灵感大发!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闪烁着激动与前所未有的光芒,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他不再局限于石油燃烧加热,而是想到了那无形的“光明”!
“朕明白了!”徽宗朗声道,“石油燃烧,其力可驱机械,其热可熔金石,其光……其光亦可照暗夜!既然能量可转换,为何不能将此地火之力,更大规模地转化为光明?”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丁度,语气斩钉截铁,下达了一条足以改变历史的命令: “丁度听旨!朕命你,集天下能工巧匠,穷究能量转换之道!两年之内,朕要看到成果——必须让汴梁全城亮起来!让两年后的大宋万国贸易博览会,彻夜亮如白昼,辉耀寰宇!此乃国策,所需一切资源,朕予你专断之权!”
丁度闻言,震惊得无以复加!让一座百万人口的巨城彻夜光明?这简直是……但他看着皇帝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想起张载那番“幽明之故”的宏论,一股前所未有的激情与挑战欲涌上心头,他重重叩首: “臣……丁度,领旨!必竭尽所能,穷究物理,以报陛下!”
一场由哲学思辨引发的技术革命,即将在宋徽宗一个超越时代的梦想下,拉开序幕。
正是:
哲思启明照前路,帝心燃夜惊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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